提到「錢」,夏星眠果然動搖了。
她可以按捺她鋼琴方面的個人希冀,但關乎錢,她沒辦法不去聯想到陶野。
萬一她能變得有錢……是不是就可以有底氣對陶野說出那些深埋已久的真心話?
要是陶野不答應,大不了是不答應的結局。如果答應,她是不是就能夠挺直腰杆,拍著胸脯說自己可以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
“就……喝酒嗎?”
她小聲問。
陸秋蕊又開始咧著嘴笑,攬過夏星眠的肩,再次給她遞了一杯高濃度的酒。
夏星眠沒怎麽喝過酒,唯一喝得失去理智的那次就把陶野給睡了。她不敢喝太多,畢竟她無法完全相信陸秋蕊。
可陸秋蕊一直在給她灌酒,已經超過了普通擋酒的程度。
這讓她更不確定,陸秋蕊是不是想趁這個機會做什麽。
於是她盡量控制自己的意識清醒,喝得實在暈了,就去廁所扣吐出來。
暈暈沉沉地趴在馬桶上時,她想:她竟然在此之前從沒想過陶野陪酒會有多麽累。一邊不能拒絕,一邊還要努力保持清醒、保護自己。
原來那些八面玲瓏和從容溫柔,都是這樣用無奈堆疊出來的。
喝到酒局散場,她已經到了意識渙散的臨界點。
陸秋蕊送走那些客戶,托起她,說:“我帶你回賓館。”
夏星眠一把推開陸秋蕊,用僅存的理智堅持道:“我不要你送!”
陸秋蕊:“你喝多了。”
夏星眠:“那也不要你送。”
陸秋蕊強調:“這是在異國,意大利,你在這兒沒有認識的其他人。”
夏星眠:“我陪你喝酒已經是底線,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需要你送,走!”
“呵……”陸秋蕊似乎沒那麽多耐心,被夏星眠推搡兩次,就冷笑起來,“你以為我願意管你?行,你就一個人留這兒吧,我倒好奇,你明天會出現在哪個意大利男人的床上。”
陸秋蕊向來都是個挺絕情的人,尤其是被激怒之後,更是絕情得可怕。這次也一樣。
不管她心底深處究竟對夏星眠存了怎樣的感情,她仍然說走就走了。真的把夏星眠一個人丟了下來。
夏星眠癱在已經空了的卡座,用最後的意識拿出手機,撥給陶野。
電話接通後,她也不記得對方有沒有先開口,就模糊地說:“姐姐……我在eleven酒吧……來……接我……”
她趴在沙發扶手上,控制不住暈沉,又不敢完全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來拉她的胳膊。五指陷在她大臂內側,將她向上托。
她下意識甩開那人,罵了句:“走開!”
“小滿,是我。”
夏星眠艱難睜開一點眼皮,朦朧地看到好多個陶野疊著重影站在她面前。
但她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於是板著臉問:“你憑什麽叫我小滿,你是誰?”
陶野歎了口氣,坐到夏星眠身邊,柔聲哄:“我是你姐姐呀。”
夏星眠腦袋不知道怎麽抽的,轉不過這個彎,一字一句堅決地否定:“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叫夏懷夢,她走了,她不會站在這裡。”
陶野便改口:“好吧,我不是你姐姐。”
“那你是誰?”
陶野俯低過去,輕輕地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啊,小滿。”
女朋友?
夏星眠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些許。她放松了身體,垂下頭,靠在了陶野的肩上。
或許是想到了那一年,那位第一個離開她的親人。她紅著眼眶,帶著點哽咽,問:“那你……也會走麽?”
陶野耐心地答:“不會,我不會走。”
夏星眠閉上眼睛,攥緊了陶野的衣角,“你不能……”
“……?”她抽了抽鼻子,抱住了陶野的腰,啜泣著把這句話說完:“你不能對我這麽好,又……什麽都給不了我。”
陶野垂了垂眼,沉默了片刻。
可她只是說:“你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了。走吧,我們回去。”
但夏星眠喝得太多了,已經沒辦法自己起來。
陶野扶起她,把她扶到自己背上,彎腰將她背了起來。
夏星眠模糊囈語了什麽,陶野哄她:“沒事了,我在呢。”
酒吧離賓館有段距離。半夜不好打車,等好半天都沒等來出租車。
陶野不想帶著夏星眠在街邊等太久,晚上涼,她怕夏星眠剛好一點的病又加深。
於是她脫下大衣,披在夏星眠身上,又把她背起來,一步一步,開始慢慢往回走。
夜風一吹,夏星眠睜開眼,發現陶野背著她,傻呵呵地笑:“嘿嘿,這是你第一次背我。”
陶野笑了笑,沒說話。
“你看……”
夏星眠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路邊一家已經打烊的婚紗店。店裡已經關了燈,但櫥窗還有一圈小燈泡發著淡淡微光,照亮那裡一件華美精致的雪白婚紗。
“等我以後變有錢了,就……給你買這樣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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