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湊在一起,就是各種欲望與利益摻雜的獸場。
後來張萍又給她打電話,讓她給小狗起個名字。
她忙著手頭的事,腦子裡草草地刮了一圈,實在是刮不出來什麽內容,隨口說:“您自己隨便起一個吧。”
張萍說了一個名字,問她行不行。
夏星眠壓根沒聽清楚,也沒把那名字過腦,語氣敷衍:“都行……”
因為她卯著一股勁兒,別人不肯乾的活她去幹,別人不敢接的應酬她去接,別人休息的時候她從不休息,所以她的晉升之路非常迅速。
上司看得到她的拚命。別人拚命不過是攢口糧攢房子的那種拚,她不一樣,就好像是真的有條死亡線在等著她,那個時間點不達成目標的話,她真的會死。就是這種拚命。
所以,領導也非常願意提拔她。
大半年過去。
夏星眠用這個公司歷史上的最短時間爬到了大區經理的位置。
她乾得非常好,專業知識過硬,管理手段居然隱隱有種不符合她年齡的雷霆風格,並且從不會因為做出的成績飄然自滿,反而是越來越努力。
又過了兩個月,上司和她商量讓她去跨國分公司嘗試擔任副總經理。
夏星眠表示自己想回國內。
上司答應了。
300天,快一年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
去見見陶野,和17歲的自己。
第60章
姐姐,我會一直為你彈
夏星眠有時候會想:要是她之前靈魂還在本體裡時,可以早一點這麽努力,爬到高位,或許就不會因為錢的問題遲遲不敢和陶野表白了。
可惜,有些事情,只能在特定的心境和性格裡才能產生。
她知道,她現在能有所成就,離不開那4年的漂泊和鋼琴事業的成功。
對於自己人生的眼界,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可以決定人生的位置。
如果重來一次,21歲的夏星眠可以做上企業高管嗎?
不行……
只有25歲的夏星眠才可以。
所以其實她也沒有很後悔。
她知道,每一個節點都有每一個節點該發生的故事,不是做完假設後,人就可以在假設裡完美地度過一生。
回國以後,夏星眠辦好了公司的所有手續,在準備去夏家給小夏星眠做家教之前,先去了一趟南巷酒吧。
因為這一次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她不再戴帽子口罩。
到的時候,趙雯接待她的。她下意識叫對方「趙姐」,趙雯笑開了花,說哎喲您居然知道我姓什麽,那方不方便問問您姓什麽?
夏星眠張了張嘴,短暫的停頓後,說:“我姓陸……”
說這幾個字時,她感覺自己仿佛摸到了「宿命輪回」幾個字的腳尖。
“陸秋蕊……”
趙雯看她穿的是商務大衣,裡面是襯衫和細領帶,很有眼色地叫她:“陸總……”
“……”夏星眠環視酒吧一圈,問,“陶野在嗎?”
趙雯:“她在後面小吃台幫忙,您找她?”
“對,拜托您幫我叫一下她。”
在趙雯去後面的時候,夏星眠在附近踱步閑逛。逛的時候看見熟悉的位置上擺著熟悉的電子琴,懷舊的思緒湧上來,不禁走過去坐下,摸起琴鍵。
好久都沒彈了。
譜子幾乎都記不得什麽了,唯一有深刻肌肉記憶的,只有那首《一步之遙》。
——我和她的見面,該以怎樣的場景開頭呢?
——應該沒有什麽比一首《一步之遙》更合適的了吧。
這麽想著,她十指放上黑白琴鍵,開始輕巧躍動。
調子一開始是懶散且風趣的,輕快緊湊。像夏夜星空下圍著花壇玩耍的孩子,滿滿的天真與單純,還不曉得秋天到來時,花壇裡花兒的細蕊該如何枯敗。
然後急轉大調,高潮迭起,強而有力,欲拒還迎與傲氣轉身都蘊含在一個個激昂的音符中,旋律裡鋪陳著那不可遺忘的、永遠只差一步的遺憾。
陶野就踏著這樣的曲聲出現。
她站在遠遠的地方,門簾旁邊,端著托盤。長發微卷,濕潤的嘴唇依舊飽滿得像朵花,一如既往的美。
夏星眠不說話,看著她,彈著指下的《一步之遙》。
陶野也不打斷她,就站在那兒聽她彈,眼底幽深,瞳孔裡晃著頂燈瑩白的水光。
彈到結尾時,夏星眠恍然發覺:
她的第一個願望,好像已經實現了。
——“我的第一個願望,如果還有機會,如果能走出去,我一定要找到她,看著她,給她一個人,彈一次《一步之遙》。”
陶野走近了,很有禮貌地開口:“趙姐說,您找我。”
夏星眠聽到陶野和她講話,眼眶就酸了。她強忍住情緒,嗯了一聲。
陶野摸了一下琴的邊緣,笑著問:“您怎麽會彈這首曲子啊?”
夏星眠扯出一個笑,十指又開始敲動,又彈新的一遍。
“你很喜歡這首曲子,對麽?”她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一邊彈一邊問。
陶野有點驚訝:“您怎麽知道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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