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不可以罵人。”鄭陌陌語聲不見任何嚴肅。“罵人就不是小仙女。”
“和你意的時候,你便能裝聾作啞了。”
“差不多。”鄭陌陌趴在辦公室的窗台上吹風,深秋的風過於寒冷,讓她瑟縮了下,“小半月,你知道嗎?”
她賣了個關子。
但李半月很多時候不會接翎子,“說。”
“如果自動出院放棄搶救,要家屬去拔/管和關閉ECMO的,醫護只會告訴你怎麽做,他們不會拔得。”她眺望著遠方,“我已經拔過兩次管和關了一次儀器。一次是我爸,一次是我朋友。”她說,“別讓我拔第三次了。”
這會兒她還悵然,不是很想接受一個和她搭伴過日子的聽話寵物就這麽壽終正寢的事實,池琰很乖,像隻小狗,可惜和小狗一樣,走在主人前面。
李半月某種程度上還算善解人意,她把小雪先放走,在一切結束後再終結陳小冷的荒唐鬧劇——之所以稱之為荒唐是陳冷翡走後不到半分鍾虞司顏就氣的拂袖而去,喬薇原本想尊重一下大郡主,但晚飯不和她胃口,雲儷又要接吱吱上下學,最後只有她認真的執行了禁閉,因為她在辦公室裡有全套的洗漱用具——偶爾她會帶人到辦公室來快活一晚。
小雪跟她說,“媽媽,叔叔走之前說,他聽過很多流言蜚語,很多人嫉妒你,你要保護好自己,世事艱難。”
“男人。”鄭陌陌點了根雪茄,她仰頭望著夜空,煙霧嫋嫋升起,消散,細小的顆粒遁入空中,徹底在視野消失,她倏然恢復嬉笑怒罵的常態,對小雪說,“至死都自戀。”她轉過身來,拉板正自己皺皺巴巴的白襯衫,“你媽媽怎麽樣了?”
“怎麽說呢。”鄭雪主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用手指挑著,她很想用一些諷刺語氣來陳述張女士一些精辟話語,卻不擅長改變語氣,她說話唯一特點只是語速快,不起波瀾,很容易讓人犯困,“她說,留了套房子給我,讓我先住著,等我弟大學畢業後給他。”
“看來是真的不太喜歡你。”鄭陌陌凝眸,她背靠著窗台,“說起來,確實是把你要過來一下子就要過來了,把球球還回去,也一下子就還回去了。”
“我是外人。”鄭雪主把那串鑰匙放在辦公桌上,她糾正。“客人。”
“你有告訴她球球……”鄭陌陌其實有點小迷信,她會盡量避免把死這個字說出來。
“那是必然的。”鄭雪主接了杯水,出門去找冷冷。
自那次發火後冷冷就閉門不出,在家消沉自閉,叫她出來吃飯邀請了足足三次才允諾,還遲到。
“我睡過頭了。”陳冷翡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容。
她這幾天都在家裡暈暈沉沉的睡覺,前段時間夜不能寐都在此時補回來了,今天她中午起來了下,吃完飯一點多躺回去,再爬起來時天都黑了。
“沒事,不著急。”小雪說。
“那個人。”她問。
“要不要恭喜我?”小雪淡然說道。
她們面對面坐在火鍋店裡,看鍋底煮開,熱騰騰的蒸汽帶著牛油的味道席卷四周,可誰都沒有往火鍋裡丟下食物。
“她很過分。”陳冷翡聽罷,評述道,“到最後你沒恨錯人,這很好。”
“到這種時候,我才發現,我其實希望我是錯怪。”小雪倒了杯冰鎮的酸梅湯,她端著杯子。“我寧可錯,也不願意對。”
“但你一早就知道答案。”陳冷翡交疊手,擱置在膝。
小雪點點頭。
“所以……恭喜你。”陳冷翡舉起飲料。
“那你可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雪問她,“你是對是錯?”
沉默片刻後,她只是偏過頭,看著窗外,“阿雪,下雪了。”
她原本已經決定放李半月一馬,憑心而論,她不知情但無論李半月還是斑斑均知道事實,從知情者的角度看來,必定不會把她當養女對待,只是口頭上的不承認而已,她所有的不甘和意難平實則是自己對養女身份的魔怔。
可就在這樣的時候,李半月拿斑斑當槍使,叫斑斑來找她,讓她去給虞司顏道歉。“所有的事情重新坐下來談,當這個插曲沒有發生。”
“她叫你來的?”陳冷翡逼問。
這不像是斑斑自己琢磨出來的。
斑斑抵死不認,還訓她,“我認為這麽處理會比較好,你總不能去跟人家兩敗俱傷,一死一活才罷休。”
“不要教訓我。”她說,“我和你是平等的,你可以給我建議,但你不可以命令我。”
“我是你媽!”斑斑大怒。“是,是,是,我們是平等的,但如果別人說的是對的,你要聽。”
“在你眼裡我算什麽?”她脾氣上來了,再提起那張擺拍的照片,也不想聽斑斑的解釋,“我是你的所有物還是你私人所有,你要我做什麽,我就要做什麽?我又沒錯,你憑什麽要我去道歉?”
“你不是我的所有物可我是你媽!”斑斑開始和她車軲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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