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今天冷冷面試她準備招的三個新博士,實驗室所有者豆豆也在。
“這個小家夥跑哪裡去了?”她縱觀實驗室,不想對髒亂差的環境進行任何評價,不過垃圾堆裡並沒看見冷冷那個家夥。
“洗手間。”安菽的口罩掛在下巴上,她在嚼海苔卷,這或許解釋了為什麽這個辦公室像零食廠。
“估計她在那裡玩手機。”虞司顏看看表,真心實意地補了這句。
誠然玩手機之言沒有冤枉陳冷翡,她確實是拿著手機躲在樓梯拐角的雜物間裡。
但她是在打視頻。
不辭而別至今,阿呆終於找上了門。
她看起來憔悴,開口質問時稱呼她為冷冷,而非麗貝卡——阿呆總會通過耍賴來逃避發三聲的音節,這會讓她聽起來滑稽。
“你不見了,在哪裡都找不到你。”阿呆輕聲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就像那一晚一樣,到最後她都沒辦法將我明天回家這句話宣之於口。
“被她抓回來了。”沉默半分鍾後陳冷翡小聲說。“還是被她知道了我想和你一起偷偷溜走。”
這句話讓阿呆開始擦眼抹淚,“我好想你。”
“我也沒辦法。”她找借口,“我太弱小了,也許有一天我能變得有力量,我會去找你。”
“我去找你,不,我去救你。”阿呆失言,證明她對這個謊言也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說破。“我要把你救出來。”
“你怎麽救?”她反問。“假如我真的需要你保護,假如我當真忤逆反叛,你能做什麽?”
她說了一句未來數年內她無數次後悔的話語,偶爾午夜夢回時分她總揣測是這句話造成一切走向分崩離析和不可往複。“她曾是一國之君,你母親曾是一國之主,但我不是,你也不是。激怒她,我未必還有退路與容身之處,”這倒是說謊,她和李半月之間的大吵大鬧不是一兩次。
“你也未必還有退路,我相信你不會辜負我,但你能相信你母親不會辜負你嗎?倘若我選擇你,你母親辜負你,最後這一切卻證明了你的虛弱無力,那我們的過往會變成你心裡的一根刺,不堪回首也不堪入目,不如停在此刻。”她如是告知。
“不會的,不會的。”阿呆喃喃說著,她自言自語,又呆滯的對鏡頭凝視許久,最後綠眼睛亮起來,說,“我母親或許會辜負我,可我不會辜負我。”她說,“假如這是你想要的,你所鍾愛的,倘若有一天,我也是一國之君,你會不會選擇我,如果我能逼迫她同意的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那時候我對你應該不會那麽重要。”陳冷翡默默地歎息,“倘若這個假設成立,你有什麽立場來開口索要我?”
這時阿呆憋出一句詩詞,發音腔調滑稽,“你們有句詩詞是這樣的,遣妾一身安天下。”
陳冷翡失笑,這個年輕女孩倒很邏輯自洽,“那好,”雖然她覺得荒謬且無厘頭,但她說,“約好了,就這樣。”
因為這是最佳的敷衍話語,回避一切的衝突,將所有矛盾掩埋,推後到未來。
“你發誓。”阿呆不依不撓。
“我說話算話。”陳冷翡承諾,“永遠是阿呆的小女朋友。”
“嗯。”阿呆開始擤鼻涕,表示這次哭泣和崩潰的結束,看來她對這句話很滿意,即便阿呆可能也知道,這是句虛言。
從開端她就知道,這一切不會有結果,只是單純的經歷,一段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開心快樂日子。
她認為阿呆也應該知道,她們間不存在皆大歡喜。
但她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更加不擅長快刀斬亂麻,隻好選擇讓時間來衝淡一切,直到她或阿呆走出這個幻夢,開始新的下一段人生,這樣終結她們間的糾葛比較體面。
她心情很糟糕的掛了視頻,強打精神面對她的慘淡人生。
她標書得中的原因很簡單,她撞了虞司顏後期傾向的研究方向,這個方向上有一個耗資巨大的橫向合作課題,總經費二百億,但虞司顏臨時改行,去接了李半月手裡的爛攤子。
於是她被填進來,接虞司顏的“爛尾樓”。
她手裡的課題主要用於得到博士招生資格,擴充幾個新的科研民工。
截至目前為止,她收獲的兩個博士生分別是一位她本科校友,一個非常神奇的女孩子,因沉迷遊戲導致學業荒廢,本科讀了六年,保研的碩士也延畢兩年;一位其他專業改行考進來的,這位是斑斑的同行,表演系出身,因接不到戲自學財會,報進來是因為分數不夠金融的線,但她不想要和這位金融夢碎女孩一起進面試的那個男生。
剩下的這一個名額更魔幻,所以她才躲出來思考人生——碰巧阿呆致電,這讓她失去了充分的思考機會。
每個名額分別是二選一進面試,而這個名額的兩個候選人分別是一個懷孕的阿姨和一個本校推免的抑鬱症患者,被教學處標了星號。
更糟的是李半月來接她卻又不在外邊等她。
李半月拿著那兩份簡歷,說,“陳教授,你的生源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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