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她說話,那邊宋和賢不陰不陽的說。
“您這,古今中外通吃。”宋和賢一臉的嘲諷,表情管理終於破功。
“古今中外。”李半月玩味的複述。
“四角俱全。”宋和賢面容冷漠,“可惜你倒也沒多聰明,別人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別人怎麽編排她的恩怨是非,你就信是怎樣的恩怨是非。”
“那,你要想論論過往是非也並不是不可以。”伊蓮恩頃刻間打定決心。
她理清她真實想要的是什麽。
她不是那種會選擇和解的人,和解意味著承認自己活該被那般對待。而她最終也沒有認可這一方土壤,故也談不上有兒方知父母恩——育有女兒的女人會遭到百般苛待,一朝誕子榮耀加身,才知道為何自己自小屢遭輕賤。
曾有一瞬,她動搖過,猜測是不是自己對宋和賢過於苛刻。
後來有了阿呆和小翅膀,她覺得從前的自己太低廉。
於仕途路,文茵提點過她一句:無霹靂手段,不可有菩薩心腸。
她是過往,李半月是如今。
過去的人折磨不了活人,但活著的人可以。
“從,可能是最早最早的開始。”她說,“你欠我的律師費,付一下。”她看著宋和賢,“你是我死前打得最後一個官司,我替你脫罪,到我死的那一天,你都沒付我一分一厘的委托費。”
此刻最令她後悔來到這個時空的“狗屁倒灶”事發生了。
宋和賢是個塌台的女人,無能懦弱中的無能懦弱,本質不是宦海巨獸,是另一類她懶於了解的異類。
她設想過宋和賢的可能回應,但回應幅度的區間劃定依據於她這類野獸,或憤怒,或悲切,至少有一半是刻意流露出給別人看的,以傳遞某些訊息。
她設想的情景是一些粗劣的虛偽回應,不管是憤怒的虛偽還是悲傷的虛偽,都足以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結果宋和賢一個回合都沒和她打,一招都沒過,就那麽一句話,該死的直接把“偉大的”宋阿姨說崩潰了。
起初宋和賢還挺冷靜的,辯解道,“判決生效我被放出來,當晚,我就訂了機票。”
“有錢訂機票沒錢給律師費。”她笑了笑,那時她還認為她的一切爭鬥本能遺傳自母親,“其實,我身體那個樣子,你後來也看到過。那是我拿命換來的血汗錢,我的命很短,只能換那麽一丁丁。”她前傾身,拿走宋和賢手裡的咖啡,“那年我二十九多一點,你給點律師費,我說不準能多打一天呼吸機,到我生日那天,湊個整,也算活到了三十。”
下一刻宋阿姨教她做人。
這趟她終於認識到她那該死的老爸還是對她這個人出了點貢獻的,她的無情、疏離、理智、冷漠及榮辱不驚這些基本素養其實源自父系,母親和外婆隻貢獻了一半美麗的皮囊和情緒上的敏感——多愁善感。
宋和賢哇就哭了。
“你怎麽還哭了呢?”她頑強的想做實老宋的十惡不赦。
結果老宋給她唱了一折——《崩潰》。
“我其實,我其實。”宋和賢忽然嚎啕,百般過往是是非非一起湧入腦海,她不知道自己該給出什麽情緒,也不知道自己該給出什麽反應,她就重複著辯解,“被放出來的那天晚上,我就去買機票找你了……”
“當然,死無對證,你怎麽說都是對的。”伊蓮恩湊近些,“我這不,多少還是給斑斑留了點過活的錢的。”
她放棄攻擊宋和賢重男輕女這項優良傳統,轉而攻擊宋和賢認錢不認人。
“那一次,你殺掉了他,因為他要離婚,讓你淨身出戶,不,還讓你倒找給他幾千萬。下一次,哦沒有下一次。”她說道,“下一次我把他們料理了。那年在意大利,你是不是很後悔走了,去了宴會,不然,他們兩個人死了,死亡時間無法推定,你把我一處理,按照現行法律,肯定推定我和緋寫在前,那個男人在後,所有的家產都是你的。所以啊,你不如做個人,你瞧,做好事是善有善報的,錯失一個大好良機,真是太慘了。”
崩潰的宋阿姨說,“什麽叫我不做人?什麽叫善有善報?”反反覆複的,開始重複她的話,重複到伊蓮恩一度質疑這個女人是不是老年癡呆,腦袋不太靈光。
下一秒宋阿姨又找回幾分理智,也不崩潰了,又清醒了,當機立斷就把鍋栽給李雲斑,“我在教訓她,你問她,她對你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李雲斑也不是能容忍別人拿鍋往腦袋上扣的,立刻被激怒了。
她也算功成身退,但退的不太光彩。
李雲斑跟宋和賢相互指責起來。
“你心裡有數!”宋和賢罵道。
“你他媽的給我把話說清楚。”李雲斑吵道,“我怎麽了我?你就在教訓我?我對她做什麽了?你空口白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自己理虧你就認,少開口閉口就汙蔑我。”
“你有種,”宋和賢也不顧臉面了,她是個守舊的人,一些話本說不出口,可被惹急了也不是說不出來,本就被逼到腦子糊塗的地步,這下更開始歇斯底裡,“你李雲斑真的有種,我是受你媽囑托,看在我和你媽那麽多年的情分上,收留了你,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只要你說,我都滿足,你想學騎馬,我給你買馬,你想當明星,我拿錢捧你,你想出國讀書,我連自己女兒都沒供,供了你。然後你的回報是什麽?你當著我面,對我女兒,上下其手,又親又摸又抱,我還活著呢,我還沒閉眼去了。你造反啊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