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時她終於逮到了個空子去了趟洗手間,十一點開了個簡會,凌晨三點準備回家洗個澡再來接著乾。
不料一進門就有個驚喜在等她。
“我接到了你的電話。”弗萊婭沒睡,打扮的特別漂亮,她心情不好時會給自己畫個妝再換上漂亮衣裙,一看今天這低胸吊帶蛋糕裙就知道她心情很爆炸。
“我?”伊蓮恩趕緊翻手機。
她這邊看手機,那邊小惡魔起調。
“我是不會去洗碗的。”英格麗德還在和弗萊婭僵持不下。
因為弗萊婭提出要她做家務來抵房租——她懷疑是因為瑪戈的腿骨折了,這個人類無法忍受沒有灰姑娘服侍的每一刻。
“那你就付房租。”弗萊婭心情很差,於是說話語氣不善,她胡亂開了個價——第若乾次重複這句話導致她已記不清胡謅的房租數額,“算你一個月兩千刀。”
這次英格麗德終於妥協,她轉身進了廚房。
“我討厭小孩。”弗萊婭喃喃說。
“嗯?”伊蓮恩查找線索未遂。
李半月給她打了個語音,見她不接就取消了,留言極度領導做派——請回電。
“你不是喜歡阿呆嗎?”弗萊婭平時說話很謹慎,這次總算是被她抓到了話柄。“又討厭孩子了?”
不料弗萊婭暴跳如雷,“你女兒在等你去哄她!”她豁然站起,裙擺似浪翩翩,“跑到你妹家孩子那兒,以為你會去哄她!”
“讓她先來跟我道歉。”伊蓮恩竟大言不慚如是說。
“她多大?”弗萊婭手指收攏,“她幾歲,你呢?你是她媽!你知道她和你置氣置到沒錢買飯每天隻吃一頓飯,以為馬上要畢業了你會去哄她,特意到人家家裡睡沙發。”
她本以為這能喚起伊蓮恩的愧疚。
但伊蓮恩的回答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小家夥挺有錢的。“伊蓮恩道,”我和家裡鬧掰時只能去別人寢室裡蹭點餅乾泡水。”她就那麽費解的看過來,“小日子過的還可以,至少沒睡過教室和辦公室。”
弗萊婭能從那視線中判斷出那費解是真的迷惑而非做作,說話語氣也是單純的陳述,不想討同情,亦非冷嘲熱諷,而是發自內心的——“我覺得她過得還挺不錯的,所以我要和她叫板叫到底!”
她突然意識到伊蓮恩無法共情阿呆,哪怕在她看來這已是無法忍耐的環境與生存條件。
——只因經歷過更差的。
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伊蓮恩根本不懂怎麽回應善意,也壓根兒就不會善待旁人——哪怕是從小養大的寵物——她不認為孩子這個單詞在伊蓮恩眼中會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任何的好投擲過去只能引來狐疑地回眸,任何的悲慘與可憐無法使這個女人歎息留步,因為其遍體鱗傷。
伊蓮恩像隻野兔,哪怕自己生的小兔子被餓到奄奄一息,也隻肯固執地站著,冷漠地看小兔子為一口奶掙扎。
震怒間她忽又慶幸,她從格瑞塔處獲得了一份愛,被保護著長大,僥幸時卻又心酸,心疼和憐惜一起湧上心頭,暫時澆滅了怒火。
“算了。”她拿起包——她去解決阿呆的事,讓洛克希再胡作非為一段時間吧,她暗自祈禱,希望瑪戈靠譜,能挑的住大梁。“我去哄阿呆吧。”
“她在鬧脾氣。”伊蓮恩拽住她,“你這樣她下次會更不聽話。”
“不,阿呆是個講道理的孩子,你是個不講道理的媽媽。”弗萊婭掙脫開伊蓮恩的手,“還有一件事。”她轉過身,“我希望你開始學著忘記過去,不是忘記你是誰,不是忘記你所有的經歷,亦不是忘記你所愛過或在意的人,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忘掉以前的不愉快。”
“瞧,”她張開雙臂,“這裡是華盛頓特區,而你……”
她注視著伊蓮恩緩緩抬眸。
“我……”伊蓮恩紅唇輕啟。
隨後英格麗德提著一個大塑料袋,打開門,把袋子扔出去,稀裡嘩啦一通亂響。
“搞定了。”英格麗德這個蠢貨居然衝她嫣然一笑,十分得意,“我把髒的碗和盤子都扔掉了。”
“謝謝你。”弗萊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單詞。
有英格麗德的打岔,伊蓮恩拿起了手機。
“阿呆做了什麽?”她問,背對著光,把臉和心緒悉數藏在光找不到的暗處。
黑暗很適合她,畢竟她是個死人,借屍還魂。
“我大概知道了,唔,行。”李半月的回答莫名其妙,還把她的電話給掛了。
李半月掛掉電話後發了條訊息給伊蓮恩——【你的崽在斑斑的小兔子草窩裡大吃大喝!】
打字時她在偷看小阿呆。
只見小阿呆用手扒著碗緣,埋頭刨冰淇淋,短短幾分鍾內乾掉了兔子腦袋大的四個冰淇淋球——這是她從陳冷翡的冰箱裡唯一找到的食物,“拿吃的賄賂我也沒用,我是不會原諒她的。”
但紅發女孩綠眼睛亮閃閃的,“請你來哄我也沒用!她——自——己——來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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