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輕蔑情緒中偏偏又會夾雜幾分淒涼,隱隱還有怨懟。
她不懂。
但她喜歡看關於李雲斑的剪輯。
李雲斑還是有過幾句精辟的話——比如被問到為什麽要當演員,她會回答,“我讀書不太行,不想去掃大街。”
諸如此類的話聽一聽還蠻有趣的。
手指輕輕一點,視頻又不見了。
“啊,好煩。”雲瑚扔開手機。
她睡覺時心情就差得很,當然不僅因為蹦蹦哪壺不太提哪壺,也有體檢報告雪上加霜的功勞,吃了這麽久的保肝藥,轉氨酶直線往上飆,這不禁讓她想打電話罵那個老頭兒庸醫,抄起手機撥號時卻又慫了。
誰都可以得罪,絕不能得罪司機、廚子和醫生——可以看不起但不能辱/罵。
這就導致她請宋和賢那個皺巴巴老太太喝早茶時跟斑斑打起來了。
起因的過錯絕不在她,在李雲斑哼一聲拎包就走。
“我欠你錢嗎?”平時她牢記身份差距,雲泥有別,她頗有自知之明,一般也給李雲斑七分尊敬——其中六分李雲斑皆不配。
但這番李雲斑引她犯了匹夫之怒。
換李雲斑她姐擺出這樣態度她會回家惴惴不安數月,很可能被嚇得一命嗚呼,或者揣摩到中途就選擇自行了斷,可李雲斑這樣拿大,一開始她是——“我哪裡做錯了,為什麽她不理我?”經一番思考後積極改正。
改了無數次可李雲斑依然是這樣的態度,兩次三番四次她都能忍氣吞聲任其宰/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次數多了怨氣累計到極限後她就會想——“你什麽個玩意,一個戲子算什麽東西,我真是給你臉了”。
“沒有。”李雲斑冷淡道。
“坐下。”宋和賢見狀不對,企圖介入。
但李雲斑早在數十年前就不是往日的乖乖女,“我有事。”
“這樣不禮貌。”
“拜拜。”
“站住。”宋和賢霍然站起,如果沒有外人在她就包容了李雲斑的心情不好,可雲瑚這個當年的小秘書在,她有點下不來台,“我大還是你大?”
“你大還是我大?”李雲斑直接笑了,“我告訴你,我們是平等的。養育之恩是養育之恩,但你不能爬到我頭上,高我一等。”
“你怎麽和你媽媽說話呢?”雲瑚這時候翻了史上最嚴重的一次錯。
在李雲斑注意力轉移到宋和賢身上時她應該立刻告辭馬上溜走。
但她偏不,非要來那麽一句。
瞬間那就是一頓如同狂風暴雨的洗禮,於此同時,還享受到了瓢潑大雨般的問候和雷霆萬鈞式的辱/罵。
吵完超常發揮地李雲斑夫人揚長而去,留下她那殘燭一樣的老母親風中凌亂。
“啊。”宋太太還得打圓場,“她最近心氣不順,你別往心裡去。”幾句話過後,把更年期都搬出來了。
“我理解,我知道,我包涵。”雲瑚訕訕。
冷靜下來她覺得這波作死作大了,怕是要涼。
宋太太粉飾太平,而她在思考她這趟是哪來的勇氣找死。
起初她當真是態度端正的反思己過,話趕話,宋太太來了句,“哈,你知道她是個什麽玩意了吧。”
今天她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沒用東西。”
一直說到“你怎麽教育她的”才意識到自己胡咧咧了些什麽,嚇得連人帶椅子往後一蹦,貨真價實地成了蹦蹦。
宋和賢樂了,“你自己管。你弄得住她?”
她就看著雲瑚拿出和李雲斑一摸一樣地固執勁兒,“我弄不住她?你等著瞧。”
真他媽的是條響當當的窩裡橫,她心裡想,被老公和繼子擠兌到死都隻敢偷摸半夜死卻有幾分欺負女兒的本事,了不起。
轉念一想,又不禁唏噓,一時間竟沉默無語。
但李雲斑有個好處就是慫得快,她十分鍾內認錯,她老媽——四舍五入的話好像也能算是她老娘是立刻認錯,粘粘乎乎地往她身邊貼乎,開始撒嬌,左一個“對不起”,右一個“我錯了”。
最後把她弄的不耐煩了,“去吧,滾滾滾熱死了。”
雲瑚松了口氣,走到門口還是毅然決然地豁出去,這是一場為了臉面的戰爭,她賭上尊嚴,回頭喊,“皺皺巴巴的老太婆,討厭你。”
和預想中的結果不同,宋太太沒有暴跳如雷。
她只是說,“嗯,我年紀很大了,是老太婆了,希望你也能平平安安的變成皺巴巴的老太太。”
忽然間雲瑚又不生氣了,還覺得鼻子很酸,“你怎麽也得活到一百歲,變成更縮水的皺巴老奶奶。”
這一出鬧劇導致她當了次馬桶抽子。
“哎話說當年,”她去找豆豆,在半公開場合故作調侃,“我捋捋時間線,鄭姐介紹老秦跟你認識,沒多久老華就調到你手下。”
華青萍其實是從蘇將軍手下倒戈的。
誰還沒個太后夢,沒有太后臨朝稱製夢想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秦楚七音自也不是委以重任,而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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