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眯著眼睛,仰起頸子,很乖很可愛。
日常生活中,陳冷翡對自己身體很差沒有直觀感受,但在這種情況下感觸非常直觀,阿呆還嗚嗚咽咽撒著嬌,她困的眼皮打架,睜不開眼睛,最後靠著阿呆睡著了。
沒睡多久被噪聲驚醒,醒過來心悸的要命,不得不坐起來抱著枕頭縮了好一會兒。
過了會兒陳冷翡覺得好受些,但準備拋棄這個房間,她披衣起身時發現瑪戈這個小賊戴著降噪耳機四仰八叉,臉上貼了張紙,上面簡單粗暴地寫了行詛咒——臭阿呆買泡麵沒有調料包。
“你幹嘛去呀。”阿呆精力是真的旺盛,這麽大一會兒功夫把機器貓的雛形又搭起來了。
陳冷翡瞄了眼,簡單地分析了下滑輪和杠杆的受力,覺得這隻貓肯定又是叮叮當當地解體巨響,“有點事情。”
她沒回臥室——考慮到她住的次臥就在隔壁,這棟別墅隔音效果猶如夜晚康橋——而是跑到斑斑那邊。
“斑斑。”她扯開被子直接鑽進去。
斑斑睡眼惺忪地看看她,拉了個枕頭過來,伸出一隻胳膊從她身下穿過,摟著她的背,習慣成自然地還順手拍了兩下。
她很生氣,躲開了,“我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是寶寶。”斑斑緊緊抱住她,“大娃娃今天好暖和呀。”
愜意的時光總是短暫,沒多久李半月這個女人推推她,把她戳醒,“小東西,回你房間去。”
陳冷翡迷糊地看了眼手表,往斑斑懷裡一扎接著睡。
“你這是……不放過任何一個佔便宜的機會?”李半月湊在她肩旁耳語。
這句話把陳冷翡震醒。
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撐床坐起,想吵回去但翻來覆去只剩一句你有病,偏偏這句話罵起來軟綿綿地沒有任何力度。
最後她破罐子破摔,爬到另一邊,圈住斑斑,衝斑斑頸側吹了口氣。
“幹嘛,別鬧。”斑斑抓住她。
她瞄著李半月,伏身親親斑斑下頜,又很慢地伸出舌尖,蜻蜓點水似的掠過,舔了舔。
“啊。”斑斑反手擦擦臉,抓過她手腕扣在身側,把她撂倒壓住,“喂,壞蛋,不可以這樣。”
雖然她知道什麽都不會發生,但她還是閉上了眼睛,當斑斑溫熱地手握住她腿時,她靜聽心臟砰砰跳著。
“壞家夥。”李雲斑拍拍冷冷的腿,低頭啃了小孩臉蛋一大口,“煩人,不乖啊,打你了。”
冷冷把手掙出來,卷上被子側躺著,送她一個背。
過了會兒估摸著小孩睡著了,李雲斑撇嘴嘀咕著,“她怎麽這樣。”
“不知道。”李半月盤算著該怎麽和李雲斑談冷冷那莫名其妙地情愫。
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李雲斑來了句大跌眼鏡地話,“這是到鬧貓的數歲了?”
“她不是真的貓貓。”李半月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不,我也有段時間就,”李雲斑側枕在冷冷身上,“這樣,”她吞吞吐吐還磕磕巴巴,“就得親親抱抱貼貼,不然特別難過。”說著把被子蒙在臉上,說話又自然些了,“不過我那會兒三十多了,小朋友這二十來歲就這樣,怎麽回事嘛。”
“不知道呢。”李半月終結這個討厭話題。
她轉戰去客廳,贏得片刻清淨。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瑪戈下來梳毛,為了避開人們視線,特意選在凌晨四點,坐在沙發上,開始像小鳥一樣乍乍膀,長的短的羽毛開始往下落。
她的翅膀有點像雨燕的翅,珠光白色澤,滿布細小熒光,是大自然的精雕細琢。
“好漂亮。”李半月拿起一個抱枕墊在背後,她撫過瑪戈的翅。
“可惜不怎麽能飛。”瑪戈梳理著羽毛,忽然說,“你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李半月問她,卻合起眼睛,長長睫毛在蒼白臉頰上投下陰影,是很濃的一筆墨。
氣質很乾淨,確實有點像洋娃娃。
“身體是死的,靈魂源自已逝之人,”瑪戈側過身,“不同時空間切換帶來的時空勢能變成了我,”她聲音刻意/魅/惑,泠泠如溪,有時,勾人心魄不需要柔媚綿軟的語氣,清澈足以,“所以她現在活的是誰的命?”
李半月睜開眼,看著她。
“正常來說,一半對一半,佔去半條命,大概也就虛弱些,”瑪戈手撐在沙發背上,收起來剛收拾好的那對兒翅,“可她那是具健康的身體,你的這具,又破破爛爛,我估算,大概分走四分之三吧。”她俯身,“也許,她去世後你身體狀況會好轉,會稍微舒服些。”
“小翅膀,你了解……”李半月忽然坐直,挨著她,“控制狂的世界嗎?”
“嗯?”瑪戈撲扇著長睫。
“她大概很喜歡阿呆,但不會做一換一的事情。”李半月用手背貼貼瑪戈的臉蛋,“如果創造你的必然代價是她死,那你不會來到這個世上。她做不到把自己在意的東西交給別人處置。”
“她不必然會死。”瑪戈和她抵著額,說話時氣息都染在臉頰,“你活著她就不會死,況且,只是苟延殘喘一個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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