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答案十分明顯,格瑞塔確實優秀,和她那不成器的母親截然不同。她兢兢業業,克己複禮——太陽落山前的限定,有抱負有追求,敢愛敢恨,是個值得愛慕女人或敬仰的前輩。
但從某些角度上看,這是個人渣。
即使不能用樸素道德觀念評價政/治/家——顯然瑪格麗塔·哈維蘭不該被歸類於法官,可她克制不住自己辱/罵格瑞塔人渣的衝動。
罵完心裡痛快了,卻又招來諷刺。
格瑞塔最近自創了一個新詞,每當這種時候就會柔言軟語的罵她——比白糖還要甜的愛慕女孩者,天真、可愛又美味、弱智。
每每不歡而散,間隔數日,格瑞塔又來道歉。
“我口不擇言。”格瑞塔倒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僅僅是出於母親不想失去女兒的動機而說著違心的話。當然她態度一貫誠懇,“過分了。”
她對這段感情的珍視和她對弗萊婭某些部分的看不慣那是一丁點兒都不衝突。
這導致她們話不投機,三言兩語間又成功把弗萊婭惹毛了。
她知道弗萊婭確實在乎她,在意她的看法,什麽時候不在意了,對於不同觀點的爭執將變為打發廣大選民的程序化回應——微笑,一曬而過,承認她說的有道理,而她將回去仔細思考這個建議;她也很擔心這樣頻發的辯駁將耗盡她與弗萊婭間的情誼,可她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你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她勃然大怒。
“什麽叫薩特是腳踏實地的實乾家?”弗萊婭也大怒,“我好高騖遠,天天憧憬空中樓閣,他做成過什麽?他是懂如何調控經濟,還是懂怎樣應對全局?給他一個州,拇指大的地方,他自能勝任,給他一個輝格,不出三個月我們叫加拿大。我不實乾?我每天誇誇其談?那你說,我每天做的這些事,是為什麽,是圖什麽?”
“不要胡攪蠻纏轉移話題!”她把小朋友從床上掀下去,踩上便鞋,太生氣了導致她興致全無。
她披著浴衣,從錢包裡點出三千刀,卷成一卷,扔在床上,把今晚的甜點打發走。
“是你在轉移話題!”
最後她們再一次不歡而散。
“氣死了、氣死了。”她像個陀螺一樣在地毯上轉圈,很孩子氣地把抱枕砸在路易莎身上。“我不要那個混帳白眼狼了!”
人家路易莎沒理她,還在和男孩子卿卿我我。
這個小孩叫什麽格瑞塔一直沒記住,隻記得這個家夥一頭棕發,眼睛很藍,像是有希臘血統,但總之,是路易莎的新歡,最近兩年內路易莎都叫這個小孩作陪。
路易莎抓住枕頭,但小孩附耳對路易莎說些什麽,引得路易莎一陣咯咯大笑,壓根兒就沒理她的不爽。
“你,出去。”這導致格瑞塔不得不抓住這個小孩,“多少錢?”
小孩抗議,俏麗的臉龐煞白,“我不是男招待。”
“多少!”格瑞塔重複道,語氣不善。
“過分!”路易莎撐著柔軟地床墊坐起來,還是一貫的慵懶松垮,“那是我的甜點。”她抗議。
“一萬?”格瑞塔提議。
“你是在侮/辱/我嗎?”這下把小孩惹急了。
“你還是那麽摳門。”路易莎不得不把這個小家夥打發走,回來後點了根雪茄,她最近喜歡蜜桃味的煙。“真大方,真闊綽,一萬塊都不夠封口費好不好?”
“大部分男人隻值這個價格。”格瑞塔支著腦袋靠在沙發上,依然氣鼓鼓的。
“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會去告你。”路易莎挪揄。
“我現在討厭死你的小孩了。”如果弗萊婭表現優異,格瑞塔立刻宣布這是她的寶貝女兒,如果弗萊婭惹她不快,立刻馬上所有權又還給她,“討厭死了,她是討厭鬼。”
“你慣的。”路易莎回敬。“都是你慣的。”
“關我什麽事?”
“我負責拍電影賺錢給你付大學學費,你負責帶她。”路易莎“友善”地提醒,“我們說好的,原本弗萊婭是個乖巧伶俐的小孩,你看,一經你手,現在是個什麽玩意。”
“扯談。”格瑞塔又拿抱枕丟她,“你好萊塢花天酒地,可曾管我倆的死活?我可是在咖啡廳裡打著工給你養小孩。”
“把你的學費和住宿費還給我。”路易莎開始把抱枕原路奉還。“算上通貨膨脹!”
她倆鬧了會兒各自氣喘籲籲地去休息。
路易莎還哀怨地感慨,“我老了。”她摸摸臉,“真的一丁點兒都不想老。”
“你這是被洗腦的外貌焦慮。”格瑞塔先是站在道德製高點上鄙視她,半刻鍾沒到就約她一起去做熱拉提,理由是看著太老會被質疑已然老年癡呆。
“你這也是外貌焦慮。”路易莎諷刺,但拿出手機開始看醫療美容診所。
“你反正息影退休了,在家呆著,”格瑞塔問,“幹嘛還這麽折騰自己。”
很快她後悔問了。
路易莎乾脆利落地回答,“你女兒罵我老。”
格瑞塔只能回一句,“你女兒!不是我女兒!我現在沒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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