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去的。”奧蘭治果然根本靠不住。“你是頭目,你才有資格和人家坐下來一起喝喝茶,吃個早午飯,我去不像話,不是那麽回事。”
狡猾的鳶尾國女人開始一推六二五,“而且我什麽都不知道,萬一說錯話招來殺身之禍,怎麽辦?那是個神經病,還是你出面比較合適,畢竟你還是從花生豆手裡要到了錢的,而且你很壯,看著就很結實,我相信她不會突然因為心情不好而乾掉你,呃,一槍崩了不算啊,這個風險還是有的。”
“再者如果有個萬一,你和花生豆沒有知識產權的糾紛。”奧蘭治說,“花生豆會保你的。”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我是人類,我在說話。”奧蘭治攤開手,“沒錯。”
“這就是為什麽我討厭商人。”薩曼莎喃喃說道。“你真的從未令我意外。”
她思考了一下,鑒於她是學者,甚至,她本身就是評審委員的頭,因此沒必要害怕。
她大可回家去等不列顛方面來請她,等她收到最後通牒時再做打算也不遲。
所以她準備回家睡個回籠覺。
但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剛出停車場她就被攔住,是陌生的面孔——不是白種人的面容。
“您好,請下來,請您配合,手機,車鑰匙,請隨我來。”一個黑發女人畢恭畢敬的說。“車子會送回您家。”
“這裡是牛津郡。”薩曼莎說。
“是的,我們知道。”
“請問我被傳喚了嗎?”
“沒有。”
“那我要回家。”
“請您隨我來。”那個女人很固執。
“請你出具有效力的法律文書。”薩曼莎不得不下車和她僵持。
“您想要什麽法律文書?”女人拿出了手機。“你名字的縮寫是玫瑰這一單詞的順位第三。”
“不用你教我單詞拚寫。”薩曼莎輕笑,但心中暗罵。
這句話導致她變更了策略。
她決定去會會李。
人類之所以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原因是會使用工具,而謊言正是一種最佳的武器,只需要一些錯誤的信息,她就依然安全,她們的計劃也能繼續順利進行。
她享受到了比媒體記者好一些的待遇,最起碼沒有等三小時四十五分鍾,而且等的地方是在客廳,有飲料和插座。
但安檢確實很嚴格,恨不得把她頭髮絲都拿到放大鏡底下看是不是暗藏如細小玻璃碴這種的利器。
三十六分鍾後她被放行,走上樓梯,經過最後一次安檢,四十二分鍾後她坐在了會客沙發上。
房間沒什麽裝飾,只是茶幾上擺了兩盞茶,薩曼莎用手背碰了碰,很好,是熱的。
李是優雅而纖細的女人,只是對骨骼恐懼症患者來說不太友好,隔著衣服隱約能看見肋骨輪廓。
不過她倒不那麽緊張了,因為她自信如果起了衝突,她可以一拳把這個女人打翻在地,贏得逃之夭夭的機會。
“是你們四個名字的縮寫。”李玩味地說。“我起初以為有額外的寓意。”
“願她們的靈魂得以安息。”薩曼莎沒有否認。
“不好奇麽。”李交疊著腿,是很懶散的姿態,像隻懶洋洋的哺乳動物,處於吃飽喝足的午後,“起初我拒絕了開始的開始,但又默認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選。”
“她們確實選錯了方法,也選擇了錯誤的溝通方式。”薩曼莎語氣誠懇,“實不相瞞,我也覺得她們的合作性很差,不是理想的合作對象。”
“但你們確實是合作的。”
“而你也是沉默的?”
李輕輕一曬,隨後問,“你快到退休的年紀了,退休後有什麽打算?”
“我買了艘潛艇,也許會帶著我的孩子繼續我小時候的海底兩萬裡探險夢。”薩曼莎沉思片刻,還是回答了這個寒暄的問題。
“你的女兒們非常出色。”李說,“我聽我的孩子提過,性格很可愛。”
“是的,是我的開心果。”
“你的實驗成功了嗎?”李看著她,“你得出了結論?”
“沒有結論。科學是模糊的,模棱兩可的,人類的智商是正態分布的,些許的差異不存在意義。”
“是不願意下結論?”
“一個沒有意義的實驗不需要的出結論。”
“在我母語的體系裡有一個形容詞可以描述你的心情,即舍不得。”
“或許我沒那麽多愁善感。”
“這不重要。”李把並排的茶盞推過一盞給她,“你有為她們考慮過嗎?還是你對實驗對象不會有多余的感情?”
“我很愛我的女兒。”薩曼莎隻覺得李非常可笑,滿口的陳詞濫調。
也沒什麽了不起,她想。
隨後她面色微變。
“你不是在打一場正義的戰爭,你也不是正義的化身。”李忽然聲線變得極為柔和,“你是發起對人類的大規模屠殺。新秩序的締造者,黑森女士,你覺得你是天神的化身,有權力進行最後的審判?決定誰生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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