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恩也對此心知肚明。
伊蓮恩給了她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瘋狗的撕咬——針對個人腦袋的哢嚓。
雖然這種事情的成功概率有高低之分,但她不願意招惹額外的麻煩。
她剛到的那天,薑先生就親自在機場接機。
薑是李女士親手教調出來的人,品種比較類似。
為了確保她能活著坐上飛機,在馬尼拉接受領導的親切而不失“殷勤”的問候,她隻好受人之托,淺嘗輒止。
伊蓮恩有一個優點值得她學習。
那就是從不尷尬。
即便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算計,仍然能擺出光明磊落的態度和海納百川之氣量。
果不其然,伊蓮恩想伸手的是巴拿馬。
侍者端上餐前小食,覆盆子果醬千層酥奶油蛋糕,舔一舔叉子,是植物奶油,有點膩。
伊蒂絲用餐刀一點點切著蛋糕,修整到入口的大小。“那種沼澤,可能會弄髒裙擺。”
“沼澤很肥沃。”伊蓮恩可能不喜歡吃點心,也可能是挑剔,她隻喝了些乾邑,語氣很平淡。“死掉的過往行人和動物很多,適合耕種。”
“此刻我們究竟要走哪一種道路?”伊蒂絲叉起一小塊蛋糕,“我有些迷惑。”
“我有一次帶我女兒出去旅行,”伊蓮恩用刀劃著雞塊,“我們去了一個印第安人的保留地,你知道那種旅遊景點的,會有一個滑稽的酋長出來,帶著那種奇怪的羽毛,打扮的像個石器時代的野人,反正不是印第安人。他會帶你去各種帳篷裡,認識一下屬於遠古的餐盤和家具擺設,那天很不巧,有兩個旅遊團,酋長分身乏術,招待我們的是一個老巫醫,她介紹了很多草藥給我們,又講了很多印第安部落的巫術,一種哲學。”她前傾些身,“有一句話我是認同的。”
“世界是存在命數的。”她說,“我們遇到了瓶頸,現在是存量的時代,我們不能創造資源,反而,我們在消耗。這一切,不外乎兩種結局,要麽,大魚吃掉小魚,我們的社會,是完完整整的達爾文理論,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要麽,會達成一種平衡,我們走出達爾文的圈子,是大魚和一群小魚,大魚可以吃掉小魚,只要剩下的小魚足夠多,小魚生小魚,能吃的久一些,有可能大魚一直都捕食小魚,有可能小魚吃掉衰老的大魚,但持續的時間會久一些。”
“我不是在說服你接受我的觀點,亦非強詞奪理。”伊蓮恩拿起餐盤裡的車厘子,她看了伊蒂絲·薩特一眼,很慢的咬掉這盤調味失敗的菜裡唯一精彩華點的半邊,“外力,達不成質變,戰或降,獨立或屈服,每一個將有每一個的命數,有時,我們成功,有時,我們铩羽,根本的定調,是那一個龐大的基數,他們會替你做出選擇的,所以你不必苦惱你要走哪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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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這樣的。”阿呆嘰嘰喳喳的,“一個人和動物共處的城市,有一個小女孩,叫瑪麗,她喜歡唱歌,可是五音不全,但媽媽是嚴厲的教師,為她設定的理想是華爾街的精算師,她離家出走去參加歌手大賽競選的路上遇到一隻小刺蝟,叫蘇,她會唱歌,但很小一隻,沒辦法彈樂器,她們組成了組合。”
陳冷翡看著這個短動畫就覺得好玩,這個動畫做工還可以,用Flash畫的,看起來很認真,是耗費了一番心血的,於是摸摸阿呆後頸,貼著阿呆腦袋,低聲耳語問道,“你的作者授權提交了麽?”
這句話正中紅心。
阿呆差點跳起來,“啊,你也是知道的,我,我已經在看了,就是,文章有點長,我還不敢直接提交,還是需要一行行仔細看的。”
“你是阿呆咕。”陳冷翡笑起來。“阿呆咕咕在看了在看了。”
阿呆畢竟是外國姑娘,沒聽懂“阿呆咕”的意思,因為她反唇相譏,“你是麗貝卡啾。”
“那我可以換個英文名?”陳冷翡支著頭。
“愣愣啾。”阿呆說。“愣愣啾啾啾。”
“我不叫愣愣!”麗貝卡惱了,糾正,“是愣愣!”
“愣愣。”阿德萊德叼著根棒棒糖,她真的很努力的在學舌了。
但麗貝卡非說她的發音不對,還把字寫出來,標注上音標,“愣愣。”
“冷冷。”她意識到不是她的發音有問題,是麗貝卡發音有問題。
可麗貝卡就是不承認,還要糾正,“是愣愣!不是愣愣。”
“討厭死了。”最後她不肯學了。“不要,就是麗貝卡。”
麗貝卡笑著親親她。
“說你隻愛我。”她勾住麗貝卡的脖頸。
“那就是騙阿黛了,因為我還要愛媽媽,愛外婆,愛我的家人,愛老師,愛發錢那天的老板,”麗貝卡用鼻尖碰碰她臉蛋,“愛阿黛,愛好多好多的人呢。”
“好啊,”阿德萊德歪頭想了想,“你可以愛別人但必須得愛阿黛。”
“想不想親親我,和阿黛貼貼?”她今晚的快樂近在咫尺,不是巴掌大的小兔或海豚,是可以抱抱她的女孩,暖和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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