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貝卡湊近她,親了她臉蛋一下,然後極其無情地拒絕了她。“不要,我不要。”
“就要!”她抓著麗貝卡。
麗貝卡又把她推開,“不要。”
“我就要。”
“我說不要就不要。”
一番車軲轆話下來,阿德萊德慘遭掃地出門。
“晚安。”麗貝卡把她推出去,關上門。
阿德萊德就抱著電腦倚著走廊的牆壁,思考她是不是還是不夠漂亮。
她用手機相機自拍鏡頭照照自己,覺得她臉上還是有一些小瑕疵,比如棱角過於分明,睫毛很長但不夠卷翹,眉毛顏色有點淡,非要挑毛病的話,肯定能輕松挑出來,因為沒有人的臉百分之一百符合黃金分割比例,是精致無暇的。
還是需要做一做微調,她想,打開網頁查了下價格,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不叫做一下微調,這叫無妄之災。
她拖著沉重的靈魂與身軀回了套房。
套房客廳亮著燈,伊蓮恩坐在沙發上擺弄電腦,看她回來就說,“你真去幹壞事啦?”
“對啊。”她放下電腦,換上拖鞋,打開行李箱,拿了些必需品進了浴室,還是準備自己款待一下自己,不然日子太難過了。“不然呢?”
伊蓮恩目送阿呆上樓,又很艱難地把視線拉回到電腦前,遲疑很久,她也跟著上了樓。
“你女兒,”她拉開主臥的門,站在浴室前。
說了個開頭她就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弗萊婭吐掉牙膏沫,“啊?”
“你女兒,她,”伊蓮恩指著臥室的門,最後她說,“這不合適,我開明但也沒開明到這地步,要不,你找她談談。”
“談什麽?”弗萊婭反應了一會兒才懂伊蓮恩在說什麽,“問她在哪裡買的還是問她哪款比較劃的來?”
“如果你覺得阿黛這樣是可以接受的,”伊蓮恩瞬間就擺出一副如沐春風般的從容與親切,“那我也是可以將就的。”
“我又沒有被影響到。”弗萊婭也從容一攤手。
然後瑪戈四仰八叉地和衣往床上一倒,抱著枕頭支棱著翅滿床一通亂滾,感到舒適時還會發出小孩所獨有的怪叫,哼哼唧唧的。
“瑪戈。”她喊道。
瑪戈使勁兒在床上蹭了蹭翅膀,嘩啦一展開,撲棱棱的一抖,甩掉浮毛,神清氣爽地起來,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哎媽媽,怎麽啦。”
“艾拉!”沉默片刻後,她大喊。
“我可以,我能接受。”伊蓮恩將話語悉數回敬,“沒關系,我要加班,準備睡樓下那間房,我也沒有被影響到。”
她想等弗萊婭妥協,但弗萊婭很能將就。
氣沒消的弗萊婭可以將就著拿瑪戈翅膀當墊子,在上邊睡覺,既不嫌熱烘烘的,也不嫌瑪戈今天沒梳毛。
她就帶上房門下得樓去。
阿呆還沒睡,坐在地毯抱枕上捧著電腦飛舞十指,眉飛色舞地,不知道是在閑聊還是在寫代碼,反正肯定不是在乾正經兒事——她見過阿呆寫作業時那抽/筋/拔/骨的慘樣。
伊蓮恩便在沙發上坐下。
她也掀開電腦,對著電腦的桌面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間,她意識到,愛與恨都是為了一個答案,一個公平——她認為的公平與公正。
但愛沒有用,恨沒有用,公平永遠不會來,無論訴諸怎樣的正義,使用怎樣的手段,過往的傷口無法愈合,也無法被平複。
她忽然不知道她恨了那麽多年——那麽久,為的是什麽,她想求一個怎樣的結果。
甚至,就連死亡都無法抵消曾經的傷害。
情感和情緒皆無法指向實處。
無論她多麽的恨,所有人都認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自己的獨角戲,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選擇所導致的因果。
我想要什麽?她問自己。
就在這時阿呆踢踢踏踏地起來去倒咖啡,她就叫住阿呆,“呆呆。”
“嗯?”阿德萊德回過頭。
“阿黛很可愛。”母親往後靠,倚著沙發背,有幾分午夜時方有的懶散與倦怠,“雖然不怎麽乖也不聽話。”
母親停頓了很久,“我還是很喜歡阿黛的。”
“媽媽。”阿德萊德端著空馬克杯,她走到沙發前,“稍我回倫敦。”
“你要不要回家呆幾天?”母親用手貼了貼她的手。
“那是你的家。”阿德萊德複述了從家搬走那晚跟伊蓮恩說的話,“我不喜歡被教訓,被立規矩,我討厭守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規矩。”
她不能理解為什麽母親就可以擺出高姿態,想翻篇就隨心所意的翻篇,想追究往事時說翻臉卻又翻臉。
好像她是隻狗或者兔子,拿吃的在手裡她就會跑過去,繞著腿轉圈。
怎麽可以這樣?她費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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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麽?”秦楚七音把疊好的襯衫放進行李箱。
她拿了一套洗漱用品,幾件換洗衣物,香水,化妝品,盡量把箱子裝點的像一個要出遠門的箱子,盡職又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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