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麻床單很容易被體溫變暖,枕頭擋去了她的表情。
“說呀。”李半月抓起手機。
她實在是困的不行。
這手機一拿可好。
王太后路易莎和伊蓮恩掐起來了。
前因不明,後果顯著——因為她連網頃刻間就見微博推送熱搜——華夏子民的永恆之痛;點開小藍鳥後搜索欄自動彈出——路易莎·沃森是否要變/性。
路易莎憤怒的發了一條推:@Elaine_Hale,我不是你媽媽!我沒有承擔你那無由來破爛情緒的義務!你是個成年人了,不是只會喵喵叫、等媽媽喂奶的貓崽!
伊蓮恩直接轉發,回敬道:Look(Luke),I am your father。
她病中垂死驚坐起。
人上了年紀腦子運轉變慢了,還思考了三秒盧克和看這兩個單詞音標可是一致,過了會兒突然意識到微博熱搜在講什麽。
以漢語為母語的人學外語時,總有那麽幾個音標怎麽讀都讀不對,是真的心痛。
“你有沒有那麽一瞬間。”李雲斑問,“覺得我髒。”
坦白說,她不算什麽好人。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玩過,過分的事,多少也有三兩件,記到現在,這算心臟;自小遭繼兄與繼叔猥/褻,長大又被導演和搭戲的男主佔便宜,有時午夜夢回,她都覺得渾身不適,衝去洗澡,洗了一遍又一遍,仍恨不得把身上這層皮弄掉,換個新的。
姐姐垂下頸,看看她,“洗過澡的斑斑就是乾淨的斑斑。”
“你嫌我嗎?”她追問。
她能分的清歡樂與生理性惡心,這兩者雖看起來相近,實則不一,因此她能看出來,半月對她是反胃,遮掩的再好,也是拚命去忍乾嘔。
“我這是心病。”李半月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移開手機。“和你沒有任何、一丁點的關系。”
“那問題來了。”李雲斑問,“你和別人風/月一場,也這樣?”
她故意這麽問的。
很好,她終於把姐姐逼到了一個死胡同,即邏輯死穴。
假設半月潔癖嚴重到厭惡肢體接觸,那麽作為有選擇的上位者,后宮三千佳麗肯定不成立。
假設半月只是膈應她,那辦法多了,為什麽用這招、每次都用了這招?
“假如,”姐姐空行換段,錯開目光,“我選接受你,是因為你是一個……特別的選項。”
“哪裡特殊?”李雲斑爬起來。
“前例在先,如你與我扯上關系,瓜田李下,懷瑜有罪,我要是死了,你的下場……會很慘很慘。”姐姐闔上眼。“所以我選了你。”
“我快死了……不,我每天都很痛苦的活著,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她很慢很慢地歎氣,前傾抱住了膝,“你知道什麽叫命途多舛、造化弄人嗎?我知道,我本想做項羽,瀟灑風光一場,最後卻做了劉邦。”
李雲斑要開口,卻被製止。
“聽我把話說完。”李半月松開手,靠回枕,“我每天,把我自己劈成三個。一個在付錢,為我所有排場和痛快的那半小時付尾款;另一個我在嘲諷她,虛不虛偽,假不假;最後一個我在說,沒救了,毀滅吧,人類是地球的一場癌症,每個人都有每人的不可救藥之處,既然都不可救藥,順應自然得了,自生自滅也是種出路。”
李雲斑沉默的湊過來,攬住她後頸,銜著唇,胡鬧小半天才放開。
“你覺得我不可救藥嗎?”李雲斑問她。
“我不可救藥,你也不可救藥。”她回答。“冷冷依然不可救藥。”
“可救藥的是聖母瑪利亞嗎?”
“考慮到瑪戈牌小翅膀的名言,”李半月睜開眼,“瑪麗亞和她爹聯名創造了那位兄弟,因此神子自覺有罪,將自己放逐,行走世間,勸人向善;所以新約裡把夏娃設定為亞當的一根肋骨。我的妻,即我之骨血。”
李雲斑腦子裡所有思路一斷,她倏然想不起自己精心策劃的計劃是什麽了。
她有一個完美的計劃,也終於等到了李半月投懷獻抱。
和半月相擁時她還在得意,看這次誰套路誰。
可現在她想不起來自己打算做什麽了。
她腦子裡全是——怎會?
約數分鍾後,才艱難開口,“瑪戈,她是個新的小天使,還是舊的小天使,她殼裡裝的到底是啥?”
沒等李半月開口,她先倒吸一口涼氣,“莫非她是米迦勒?”
這好和邏輯,證據也充分——瑪戈翅膀多,每天掉毛掉的全家怨聲載道;瑪戈和麥克名字都是M開頭的。
“瑪戈這名是大狐狸取得。”李半月艱難開口,“源自阿佳妮的瑪戈王后。”
李雲斑先酸溜溜的說,“你們倒挺默契,一大一小安排的那叫一個妥妥當當。”
“她86年生人。”李半月嫣然一笑,“呀,比我老,是老老狐狸。”
“你知道,我心裡最難過的一點是什麽嗎?”李雲斑說,“你愛她,不要否認,不要反駁,當你們兩人間存在可能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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