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叔叔看著,還行?”栗鳶跟華玉簡一起上了回學校的地鐵。
華叔叔很儒雅,文質彬彬,即便有點啤酒肚,也不費吹灰之力豔壓天下男兒,老了也風流倜儻,尤其微胖,使他臉上褶子少,比較抗老。
這種顏值的男人無所謂渣與不渣,睡到就值得,不枉此生了。
“是麽。”華玉簡剜了她一眼。
回寢室後,栗鳶去緩和舍友關系,“我感覺,你爸應該是個文化人,不至於的。”
“至於的。”華玉簡刷牙,她的電話不停的響,但一個都沒接,“真至於。”她描繪,“他很凶的,特別陰鬱,你沒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
“啊?”栗鳶打了個哆嗦。
“他喜歡拎我。”華玉簡吐掉牙膏沫,“有次他回家,就這麽,”她模仿著拎起自己的後衣領,“把我提起來了,哈哈大笑的說,你好小一隻,然後喊我媽來看,我嚇哭了,我媽在拍手。”
“那是有點過分了。”栗鳶想了想,自揭家醜,補了句,“比我媽扔我的狗還可惡。”
“真羨慕你。”華玉簡拿出護膚水擦臉,“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有什麽可羨慕的,我媽很有病的。”栗鳶告狀,“把我的狗扔了。”
她原本打定主意再也不原諒唐數,不料翌日,唐數給她買了兩隻比利時兔和一隻英短,她隻好大人不記小人過。
“你沒有爸爸,所以有媽媽;如果你有爸爸,你爸爸有個老婆,但你從未有過媽媽。”華玉簡很鄭重地說。
這時栗鳶的電話響了。
“阿姨。”栗鳶尷尬地接起來。
“玉簡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秦楚七音問。
為了襯托出自己的偉大,她說,“不在。”
但華玉簡絲毫不領情,把手機要了過去,“媽媽。”
栗鳶衝她扮了個鬼臉。
“那好歹也是你爸。”秦楚七音說,“就算不是你爸,這也是媽媽的同事,你態度好點。”
“還有別的事嗎?”華玉簡趴在陽台上,眺望公寓對面的樓。
“後天你外公生日,我們去吃飯。”
“不去。”
“為什麽?”秦楚七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外公想你了。”她拉開車門上車,司機用口型問去哪,她用口型說回家。
小孩這玩意就很奇怪,小時候明明在外公外婆家長大,但就是和兩個老人都不親。
“外公說的對,”華玉簡冷嘲熱諷,“你真的很識大體。”她掛了電話。
小孩把秦楚七音氣了個倒仰,翌日上班時在單位抱怨,匯報工作時和上司抱怨,“現在的孩子,就是一條瘋狗。”
虞司顏斜她一眼,“女孩和瘋狗?這怎麽可能?”
神情很像要原地高歌一曲《神,這怎麽可能》。
“這樣,只有窮凶極惡、社會影響極為惡劣的,才……”鄭陌陌做了個手勢,她頑強地想把話題拉回來,在四點前結束會議,好去做保養,“一槍/崩/了。”
可惜所有人都沉浸在前一個話題裡。
“別提了。”薑朝玉支著個腦袋,好一番長歎息以掩涕兮,“我和我女兒也是,小沒良心與我雞飛狗跳。”
“這樣嗎?”虞司顏給微信換了個新頭像,把“小鯊魚不想努力了隻想被富婆釣走”換成了“含淚貓貓瑟瑟發抖”。
鄭陌陌就看著虞司顏換頭像,對這個新頭像大搖其頭。
“等你們的崽讀博,你就有幸見識什麽是人間煉獄了。”既然這個會已然變為兒女吐槽現場,她也參與到發言中。“不過,”鄭陌陌看著薑朝玉,“小朝玉呐,你要不要和你的崽修複一下關系?”
薑朝玉笑容不減,“哎,陌陌,這就算不是親生的你也不能那麽苛待人家,你看小雪租的那個破房子。”
“袖子好像簽了台大物理系的三方。”鄭陌陌送上微笑。
薑朝玉神情微變。
喬薇一來不喜歡鄭陌陌和薑朝玉間那無聊的暗流湧動,二來對孩子話題不感興趣,低頭刷手機,忽然聽秦楚七音舉例。
“她怕她爸/強/奸/她。”秦楚七音說,“很奇怪的,她一直覺得她爸會強迫她,我弄不清她為什麽這麽想的。”
“你說什麽?”虞司顏倏然一挑眉。
秦楚七音重複了遍。
整個會議室安靜下來。
“老華人高馬大,看著嚇人,常年在外,和孩子不親。”薑朝玉火速說,這段時間以來,他算領教了虞司顏的想一出是一出。“肯定小孩害怕他。”
“應當的。”虞司顏保持微笑。
薑朝玉當時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的第六感當真未被辜負。
回家後甄芙把他堵在客廳,極為罕見的反客為主,“朝玉,你坐,我們聊聊天。菲菲,你先去吧。”
“什麽事,這麽正式?”
“你有什麽想跟我坦白的嗎?”甄芙柔聲問。
薑朝玉瞬間回憶起甄芙與其繼父、繼兄的過往,“他們是牲口,但我不是畜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