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笛音響起,如怨如慕,一時將飄在空中千絲萬縷的銀絲震斷。
正當此時,越長歌卻松了笛子,朝柳尋芹揚聲道,“還有幾個小兔崽子呢,你可別對我窮追猛打,傷及無辜。”
柳尋芹面色不改,“你別吹了便是。刺耳。”
她仍然在施壓,半分不留情面。越長歌只能蹙眉繼續與她鬥法,閉眼時隻覺渾身筋脈脹痛,似是被柳尋芹一把捏在手中一樣。
終究還是少她師姐幾年修為,她嘴角隱約滲了紅,手上發帶被迫使著扯開,飄落下來。
一陣清風起,發帶被柳尋芹攥在手中。她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幼稚。”
幾個小輩被兩位長老打架波及得無力站著,整整齊齊在地上盤腿坐了一排,像是幾顆安分守己的蒜栽在地中。
柳尋芹正欲轉身進門,回頭時正盯著她們,目光落到白蘇臉上,“不是去訓練麽?怎麽會跟她這人——”
也不知越長歌瞬移有多快,總之眾人眼前一花,便見柳尋芹肩上擱了個腦袋,又就她淺色的衣裳一咳,點點梅花紅就此怒放。
那女人哀怨道,“你弄疼我了……你還看不起我。”
眼見得威壓又重,林尋真連忙出聲打了個圓場,“……是這樣的。弟子們久無進益,本是想去尋雲師叔指點一二,因著她臨時有事,便將我們托付給了越師叔。”
柳尋芹忽而掏出一塊玉符,自空中寫畫幾筆,便徹底粉碎。越長歌看著看著,神色微僵,“喂,你犯不著還特地知會一聲雲舒塵罷!”
“舉手之勞。”
她推開越長歌,順手將發帶纏上,系好。而後毫不駐足地走入藥廬,將門窗半闔,只露出一邊冷漠的側臉。
“過來,”她淡聲說,“看一下傷勢。”
第74章
藥閣之中。
越長歌環顧一周,只見各類靈草仙株皆分門別類地放著,很有條理。室內氣息乾淨,只有一絲草藥的清苦,聞著安神。
柳尋芹身上也是這種味道。
她示意讓越長歌坐下,而後單手把上了她的脈象。畢竟是她自己出手,傷勢多重心裡大概也清楚。幫她調息一二,撫平經脈之中鬥法時的傷痛,便撤手說,“可以走了。”
“你倒是難得良心發現。”越長歌輕哼一聲,“也難得對我溫柔。這最近,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成?”
“你想我為小輩示范?”柳尋芹垂眸坐下,再度翻開了醫書,“直說就好,何必要用這種法子。”
越長歌剛想開口,只聽得柳大醫仙刻薄的嘴裡吐出二字,“有病。”
柳尋芹對面那女人瞬時翻了個白眼,隻手一開始撐在自己臉上,而後順著側臉慢慢滑下來,改為支著下巴。
“無趣。”
她輕嘖一聲,盯著她的發帶又瞧。
越師叔再出來時,負在身後的手中攥了一條柔軟布料。
雖是輸了一場打鬥,但她心情居然甚是不錯的樣子。
她掃了一眼幾個小輩,“可不能光看個熱鬧。方才我與她鬥法時,你們可曾有所領悟?”
領悟。
白蘇從未見過柳尋芹出手,現下頭一回得見,心中很是佩服師尊。
似她那般控力入微,能將人牽引著走,白蘇自認為自己還差得十萬八千裡遠。
譬如她最多及到肌膚下一寸,再深便無能為力了,況且也只能致使皮肉愈合,無法控其行動。
她想了想,“還需精細。”
如此一比,自己對靈力的控制的確粗獷,她不禁心生慚愧。
而林尋真則更關注越長歌一些,在與柳尋芹鬥法時,她雖居於下風,不過一聲笛音,便能擾得全場靈力動蕩。
她並非單靈根,其中一相中還是可與萬物相容的水。“水至清則無魚”,興許正需是需要將場面攪得混塵一片,才能更加便利。
越長歌本是彎著唇角,卻在收到一道傳音後神色微愣,眉梢一蹙,似有怨念地朝柳尋芹閉合的門扉上瞪了一眼。
“越師叔?”
越長歌惆悵地揉了揉肩膀,目光一轉落到卿舟雪身上,思忖片刻:“你,卿師侄,回鶴衣峰。”
“鶴衣峰”這三個字讓卿舟雪回過神來,她一愣,“師尊怎麽了?”
“她能有什麽事。”越長歌嘖了一聲,“還不是埋汰我帶著你們亂混。”
鶴衣峰上。
當窗外一片春光明媚時,雲舒塵不由得有些困倦。
她才搖著扇子淺寐片刻,徒兒一道傳音將她擾醒,好不容易交代完事,又歇下才沒一小會兒,柳尋芹一道千裡傳信又將她自夢中拔起。
此刻雖是醒了,但心中總歸煩悶,她懶在榻上,一時不肯下來,又閉上眼睛,想再找回一點微末的睡意。
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雲舒塵蹙起眉。
好言好語央著越長歌指導一下小輩,偏生她們能鬧到靈素峰去。
橫豎鬧翻天了,柳尋芹宰了那女人也不乾她的事。
只是數次間或因此擾了清夢,雲舒塵心中一股無名火無處使。
待那聲音終於湊過來叩了叩門時,她睡意朦朧間,倏地坐起來一揮袖,一道威壓放出,房門頓時大開,本是想讓越長歌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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