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承受著,迎合著,眼淚流的更凶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老天爺就一定要對她這麽殘忍。
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像是曇花一現般,讓她感受片刻,就會驟然抽。離。
楊素蘭催促的聲音,隨著敲門聲,急促地傳了過來。
秦曦氣息不穩地松開了大小姐,大小姐被她吻的眼裡霧蒙蒙一片,她的手抵在她的胸口,抓著她的衣襟,聲音很輕,卻又很堅定地問:“秦曦,你愛我嗎?”
秦曦不假思索地點頭。
蘇瑾柔看著她,即使是萬般不舍,抓著她衣襟的手終究是松開了。
這一次,是她主動放開了秦曦。
沒有人,比她更心疼秦曦,了解她的不易。
秦曦不止一次跟她提起過,從小父親去世,楊素蘭獨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將她撫養長大有多麽的不容易,以後,她一定會好好孝順她。
大小姐不忍心看她為難,即使是那份不舍就要將她擊垮,即使是心撕裂般地悶痛,她還是放她走了。
那一刻,全世界好像都與大小姐無關了,她的耳朵一片轟鳴,腦海裡是空白的,身上的所有器官好似都停止了運行,只有眼淚是活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退盡,屋外的一切消失。
門被叩開了。
溫瀅緩緩地走了進來,她先是看了看攤在地上,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箱,又去看面色慘白一臉淚痕的蘇瑾柔。
沉默了片刻,她歎了口氣,輕輕地說:“她也不過如此。”
這一聲輕歎糅雜了太多的情緒,不知道是在嘲笑秦曦的離開,還是在譏諷蘇瑾柔的狼狽,亦或是感懷自己曾經的感情。
蘇瑾柔一雙眼睛,麻木地看著溫瀅,那眼神冰冰涼涼地帶著尖銳的刀子。
這樣的大小姐讓溫瀅有點驚訝的,她甚至帶了點笑地看著她:“你這是生氣了?”
這麽多年了,她們一直在拉鋸抗衡著,她無數次的擊打蘇瑾柔,回應她的都是冷漠與無視。
哪怕是她死死掐著她,蘇瑾柔也是無動於衷,不給與任何反應。
可如今,溫瀅在蘇瑾柔的眼睛裡看到了真真切切地恨。
房間的窗戶明明沒有開,可蘇瑾柔的聲音涼的就像是融入了外面的風雪之中,“溫瀅,你別告訴我,這事兒跟你無關。”
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巧合。
楊素蘭怎麽就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宋若禦怎麽又拖著父母一大早過來了。
大小姐不相信。
溫瀅點了點頭,她一雙眼睛盯著蘇瑾柔:“我是推波助瀾了一些。”
她不過是幫她們把時間契合一下而已。
這沒有什麽難的。
那又如何?就算是她做的,蘇瑾柔這從小被養在溫室中的金絲雀,除了掉眼淚,自我傷害,她能做什麽?
溫瀅最在意的早就死了,她無欲無求,就算是蘇瑾柔想要去拿捏蘇芷來威脅她,對於她來說都是無用的。
大小姐看著她,平日裡那雙滿是溫柔的眸子,如今已經因為秦曦的離開,冷若寒霜:“我已經與爸爸和小芷說了,要接手瑾榮的部分產業。”
這倒是出乎溫瀅的意料,她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說:“我還以為你會先去康寧。”
蘇瑾柔不會幼稚到以為她在短時間就能迅速在瑾榮站穩腳跟,從而拔掉她吧?
那樣的話,溫瀅會失望的。
她甚至笑了:“你要接手哪部分?需不需要溫姨的幫助?”
比起之前死氣沉沉的蘇瑾柔,她更喜歡看她發怒動容的模樣,尤其是她眉眼的那片冰冷,像極了顏蕊蝶。
蘇瑾柔看著溫瀅的眼睛,不鹹不淡地說:“不用,我已經梳理好了。”
哦?
溫瀅更來興趣了,瑾榮的主要產業,她一直把握著,裡面也安插了自己相信的人,還有一部分枝梢末節,是溫韌在幫她把控,蘇瑾柔如果想要滲入重點領域,根本就進不來,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她進來又沒有什麽必要。
蘇瑾柔直視溫瀅,一字一吐地說:“我接手的是桃花源。”
一下子,笑容消失在唇邊,溫瀅的臉色驟變。
桃花源,就是之前,她費勁了心思,一點點在暗中籌謀的陵園。
這些年,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想著沒有多少時日就要下去陪顏蕊蝶了。
溫瀅既期待又害怕,她期待的是終於可以見到顏蕊蝶,結束她這草率荒誕的一生;害怕的是到了底下,顏蕊蝶會生她的氣,不理她。
她已經籌謀了許久,剛剛和宋家合作,拿下了那片她們故鄉的地。
設計圖,是溫瀅親手出的,她甚至已經暗自買通了顏蕊蝶下葬的陵園負責人,已經安排了溫韌,在自己死後,把顏蕊蝶的骨灰換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與她合葬。
她根本無法接受顏蕊蝶的骨灰與蘇馳並排安放,她不允許他再沾染她半分,這個念頭,即使是想一想,溫瀅就會發瘋。
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誰都不知道。
溫瀅自認為天衣無縫,她穩了穩心緒,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讓蘇瑾柔看出破綻,她的聲音與平日無償,“哦?想不到你會看上了死人行業。”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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