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聽著的楊素蘭聽著心如刀割,那一刻,她眼角的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旁邊的林漫煙很沉默,她站在外面,安靜地等待。
楊素蘭歲數大了,幫不上忙,住院手續都是小荷去跑的,林漫煙幫著上上下下的交費,去買一些日用品,還有弄飯卡等零散的活兒。
醫院規定只有一個人能陪床,小荷和林漫煙爭論著,誰留下。
小荷挺激動,說學姐在她的地方受傷的,她必須全程跟著。
林漫煙頭疼地看著小荷:“你那麽大的工作室,說丟下就丟下了?”
楊素蘭在旁邊說:“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兒要忙,阿姨在就行,今天已經很謝謝你們了……謝謝……謝謝……”
她說著又哽咽了。
她上了年齡,很多東西都不會,現在都是用機器結帳什麽的比較快。
如果她來,問東問西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弄定秦曦。
“哎,阿姨,你別難過,醫生說了,等消腫後立馬安排手術。”
小荷又開始安慰楊素蘭,秦曦在旁邊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我不需要人陪,你們都走。”
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自己很疲倦很疲倦。
她好像很久已經沒有睡一個安穩覺了。
這話說的,楊素蘭心裡更難受,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從小荷和林漫煙那接過一切單子,“就這麽定了,你們都回去吧。”
因為醫院人比較多。
秦曦被分配在了六人病房裡,這還是前一個走了,她立馬住進去的。
楊素蘭在旁邊給女兒掖好被子,看著她情緒怏怏的不想說話,給她削了一個梨,遞了過去。
秦曦沒有動,她也沒有像是旁邊病床的人一樣,看看手機,聊聊天的。
她就是目光發直地看著窗外,看著已經全都黑下來的天空,怔怔出神。
“你在看什麽?”
楊素蘭早就想問了,女兒到底在看什麽。
秦曦的手上扎著點滴,換了病號服,更顯得脆弱瘦削,她不願意與母親溝通,過多的話也不想說,直接閉上了眼睛。
她在想大小姐。
無時無刻地不在想她。
她多想這個時候,她能在自己身邊,那樣,再疼秦曦也甘之如飴。
她想要把頭扎進她的懷裡,嗅她身上的香氣,那檀香的味道,要比任何藥物都安眠。
或許,這世間,真的有神明應世人願。
小菠蘿畫完畫的時候,蘇瑾柔抱著胳膊看著她,嚴肅而認真地問:“小菠蘿,你到底怎麽了?沒有話對師父說麽?”
今晚來了之後,她就感覺小菠蘿不對勁兒。
小孩子麽,再隱忍再偽裝也會露出馬腳,她不敢看蘇瑾柔,目光一看到師父就立即轉到別處。
聽小菠蘿的爸爸說,她今天比賽拿到了很好的成績,以小菠蘿的性子,肯定會第一時間來跟師父顯擺的,繪聲繪色地把今晚的比賽過程全都講一遍。
可她不僅沒有說,甚至隻字不提。
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惜敗了。
蘇瑾柔隱隱地有些不安,她總感覺小菠蘿這樣,或許跟秦曦有關。
為了防著溫瀅,大小姐那邊時時會安排人跟著秦曦的。
可今晚的大賽人擠人,震耳欲聾的音樂,歡呼的呐喊,有誰會注意到在角落裡低垂著手臂的秦曦不對勁兒?
小菠蘿沒有看師父,她乖乖地把畫板收起來,心裡就一個念頭,她答應師娘的,什麽都不能說。
她小嘴抿的緊緊地,越是這樣,大小姐就越是有問題,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後,走到小菠蘿面前,彎下腰,抱住了她,柔聲問:“今晚比賽,有沒有看到你師娘呀?”
很柔和的話語,軟綿綿地落在小菠蘿的心裡。
如果師父跟她很嚴厲,小菠蘿還能撐下去,可如今,師父這樣的柔軟,小菠蘿眼圈紅了,她吸著鼻子,看著蘇瑾柔,說:“師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問了?我答應師娘,不會告訴你的。”
一句話,讓大小姐的臉色發白。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那邊有了回話。
“大小姐,秦曦沒有回家,她的母親也不在這邊。”
外面的天很黑,點點星空之上,有了那麽窸窸窣窣的幾個繁星,一閃一閃地跳躍著。
秦曦晚上喝了粥,她是沒什麽胃口的,可楊素蘭都要崩潰了,她幾乎是祈求著女兒:“你總得吃點喝點,你要是恢復不好,落下毛病,以後怎麽辦?你不要跳舞了?”
病房人很多,據說到十點的時候,才熄燈,能安靜一些。
秦曦最近一直有一些神經衰弱,她是睡不著,休息不好的,帶著耳機,想要聽幾首歌,可那每一首的歌詞,都好像在說她和大小姐。
怕落淚,秦曦乾脆不聽了,她想再去看外面的星星,可又想起了她們相互依偎在一起看星星的場景。
每一時,每一刻,她都在瘋狂地想念著她,沒有辦法停止。
秦曦不聲不響地去拿杓子,楊素蘭搖頭:“你這液還沒有輸完,媽媽喂你。”
秦曦很固執,她搖頭,不讓媽媽喂,這算是什麽?再苦再痛她都承受過的。
那一刻,楊素蘭終於是忍不住老淚縱橫,旁邊床的人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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