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何乾!”宋廷時忍怒說著。
“與我何乾……”宋筠月聽了這話,隻覺心寒。她喃喃歎了幾句,又抬頭看向了宋廷時。
“來人,”宋筠月看著宋廷時,吩咐著身邊的侍從,“將沈從敬這亂臣賊子,斬首示眾。”
“誰敢!”宋廷時一時慌了。他冷喝一聲,可聽起來依舊是有氣無力的。
宋筠月聽了,又上了一個台階,冷冷答道:“我敢。”說著,又回頭宣告著:“沈從敬蠱惑聖心,擾亂朝綱,監禁群臣,犯上作亂,其罪當誅,罪不容恕!今以瀛陽鎮國長公主之名,判處沈從敬斬立決!”
“且慢!”宋廷時忙喊了一句,嗓子都有些啞了。要押送沈從敬下去的兵士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住了。
“陛下,微臣冤枉,”沈從敬聽了這話,連忙扯著嗓子喊著,又對著宋筠月罵道,“瀛陽公主,你濫殺忠良,必遭天譴!”
“忠良,”宋筠月回頭冷笑著,“你也配這兩個字?”說著,她又指著自己的弟弟,對沈從敬道:“若非我這傻弟弟不分青紅皂白一直護著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今日嗎?沈從敬,你真的以為你的護身符是當年的一紙詔書嗎?”
“姐姐慎言!”宋廷時忙喝止宋筠月的話,可話音落下,他卻止不住地咳嗽,咳得滿面通紅。
沈從敬愣了愣:“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筠月沒有理會沈從敬,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弟弟,他正被內侍攙扶著,似乎都站不穩了。“那卑鄙小人不值得你如此費心費力,”宋筠月冷漠地說著,“而你,堂堂天子,竟如此卑微。”
“天子?”宋廷時憤恨地抬眼看向宋筠月,“想護住一個人都不行,還配叫天子嗎?”
“為了想護住的人去傷及無辜、擾亂朝綱,便叫天子嗎?”宋筠月反問著,“沈從敬這些年做了多少髒事,單公主府的人找出來的罪證便一籮筐,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今日,沈從敬,必死無疑!”
“姐姐……”
“斬!”未等宋廷時把話說完,宋筠月又高聲吩咐了一句,催促著兵士趕緊行刑,根本不給宋廷時討饒求情的機會。
兵士聽見這句話,便要拖著沈從敬下去。沈從敬口中連連喊冤,一聲更比一聲淒厲。
“姐姐――”宋廷時忙喚了一句,他看了看沈從敬,又看了看宋筠月,終於還是低下了頭顱,急急地低聲下氣地對自己的姐姐說,“姐姐,朕,不,我,我可以不做這個皇帝,只求姐姐能放他一馬!”
宋筠月只是冷冷地看著宋廷時,沒有答言,任由著兵士拖走沈從敬。宋廷時見討饒不成,慌慌張張地就要走下台階,想親自去攔住。
“太傅!”他喊著。
可公主隻一個眼神,身後的侍從便攔在了宋廷時面前,任憑宋廷時如何掙扎,都無用處。
宋筠月偏過頭去,冷漠地看著宋廷時在自己身側努力地想衝破侍從的阻攔……她眼睛有些發紅,可她依舊冷著臉,一言不發。
“陛下救我!”這是沈從敬的最後一句話。隨著話音落下,一聲利索的刀斧聲響起,接著,便是人頭落地的聲音。
宋筠月看見弟弟整個人登時怔住,瞳孔一震,所有的呼喊聲都堵在了喉嚨裡。宋筠月歎了口氣,又開口道:“現在你可以恨我了……這比以前恨我的理由可好多了。”
宋廷時忽然又開始猛烈地咳嗽,全靠內侍扶著他他才勉強站立……宋筠月分明看見他口中嘔出一口血來。
“你殺了他,”宋廷時看向宋筠月的眼中盡是憤怨,“你說他卑鄙,說他陰損……你真的以為這些朕就不知道嗎?朕何嘗不知他是這樣一個人,可他是整個朝堂唯一一個把朕當皇帝來看的人!”
“朕登基十一年,十一年了!可朝廷的恩是你瀛陽長公主的,朝廷的威也是你瀛陽長公主的,朝臣畏懼的是瀛陽長公主,感念的也是瀛陽長公主,天下人記住的更是只有一個瀛陽長公主……朕這十一年仿佛就只是一個擺設!沈從敬,他教朕、陪朕,他還全力支持朕做一個真正的皇帝,他就算再壞再毒再蠢笨,就算他做這些根本不是為了朕,朕也認他!”
宋筠月聽著這些話,依舊是一言不發,只是她看向宋廷時的眼中多少帶了些悲憫。
“姐姐,你在可憐朕嗎?”宋廷時強笑著,笑容扭曲又苦澀,他眼中早已盈滿了淚,“可憐朕失去了心頭最重要的人?”
宋筠月沒有說話,只是扭過頭去,避開了宋廷時的視線。弟弟的神情扭曲又淒涼,她根本不願再看。
“姐姐,你不必可憐朕,”宋廷時竟又笑了,他故意高聲大笑,又看了眼公主步輦的方向,悠悠說著,“不久,你也要失去你的小情人了!”
第64章 彌留
宋廷時故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宋筠月一怔,眼神又狠了下來,忙要上前問個清楚。可宋廷時卻瞬間冷下臉來,伸手抓過內侍手裡的燈籠便向宋筠月身上扔去。
宋筠月只看見一團明晃晃的東西在自己眼前燃燒起來,而這東西正衝自己而來。她連忙躲閃,可腳下一滑,幸有侍從扶住,才沒從高階上跌落。
可宋廷時……
宋筠月抬眼看去,只見小皇帝正踉踉蹌蹌地到了靖安殿的大門前。而周圍的侍衛因方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個燈籠,都護在她身邊,手忙腳亂地去撲滅那燃燒的燈籠,又手忙腳亂地扶穩她……根本沒來得及去攔宋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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