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敬實在是看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麽,自她被戳穿真實身份後,她便太過於沉默了。沈從敬有把握對付一個貪財的閣主,有把握對付一個愛說愛笑的官宦小姐,卻對這捉摸不透的沉默手足無措。
“二小姐,那我先去宮裡了。”沈從敬說著,又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江藜蘆動也未動,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呆呆地望著這漫天的雪花,頗有些木然。
“時候到了。”在沈從敬剛剛消失在她視線的時候,她便這樣想著。接著,她縱身一躍,飛簷走壁,拿著劍消失在了這漫天的雪裡。
“還沒有她的消息嗎?”公主府裡,宋筠月問著,頗有些疲憊。江藜蘆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勞心勞力,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本來還算康健的身體,漸漸有些撐不住了。
“殿下,我們的人把能打探的地方都打探了一遍,除了一些實在看守嚴密混不進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可是什麽都沒有。”靈鷺答道。
宋筠月聽了,不禁眉頭緊皺。這幾句話靈鷺已不知說了多少遍了,然而她有理由懷疑,那些派出去的人根本沒用心找。她知道,因她偏愛江藜蘆,整個公主府知道江藜蘆的人,都未免對她的小江兒有些意見。
她想著,臉色實在是有些差。靈鷺正在給她上妝,因是要去祭拜太后的緣故,靈鷺也未敢多用顏色,只是略施粉黛。可宋筠月看著鏡中的自己,卻並不滿意,便伸手取了胭脂,自己塗抹起來。
“殿下,這樣打扮,是否有些豔麗了?”靈鷺小心翼翼地問著。
宋筠月漫不經心地答道:“我本就生得豔麗。”說著,又把胭脂放回了原位。瞧了瞧鏡子,她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靈鷺沒敢再說話,只是小心地把事情一件一件打理好。宋筠月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免又拿出江藜蘆留給她的帕子來看了看,歎了口氣,又道:“走吧。”
不多時,瀛陽公主便到了紫崇宮。按理來說,宋筠月到了紫崇宮後,應當先去拜見宋廷時,然後兩人一起出城去祭拜太后。可今日卻怪得很,宋筠月想要去靖安殿,可靖安殿中的弟弟卻遲遲不接見。
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宋筠月在殿外站了大半個時辰了。
“他這是怎麽了?”宋筠月皺了皺眉,“他應當還沒大膽到不見我的地步吧?更何況是這樣的日子,我都來了,他有什麽理由拖延?”
靈鷺頷首道:“奴婢派人去問問線人。”
“嗯。”宋筠月點了點頭,靈鷺便忙派人去打探了。她在靖安殿門口等得心煩,天氣實在是有些冷,她不免小小地走動一下熱熱身子,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沈從敬……她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拜見殿下。”沈從敬卻向她走來,盈盈施了一禮。
“原來是太傅啊。”宋筠月敷衍地寒暄著,根本不願意再理他。
“陛下或許是有事耽擱了,這才沒有接見。臣也在這裡等候多時了。”沈從敬說。
“嗯。”宋筠月依舊敷衍著。靈鷺在此時回到了她身邊,要張口說什麽,可看見沈從敬在一旁,也隻得保持著恭敬的微笑。
宋筠月又看了沈從敬一眼,眼裡盡是鄙夷。沈從敬實在是沒法再在她面前待下去了,便尋了借口,去一旁了。
“怎麽了?”宋筠月問。
靈鷺左顧右盼,見無人在意這裡,才低聲道:“殿下,消息遞不進去,不知為何,竟無人來接應。”
“嗯?”宋筠月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已經遲了這麽久了,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
可話音剛落,她便聽見殿內傳來宮人慌亂的高喊聲:“有刺客!”
大殿外瞬間鴉雀無聲,在那一瞬間的震驚後,所有人都亂了。禁衛反應過來,忙要闖入靖安殿,可靖安殿的大門依舊緊閉,禁衛也不敢擅動。
臣子們亂哄哄一片,宋筠月好容易緩回了神,看向靖安殿,連忙不管不顧地提起裙子便向台階上走去。
“殿下,危險!”靈鷺忙喚了一聲,擋在宋筠月身前,就要抱住她,想把她拖拽下去。
“那裡面是我弟弟!”宋筠月激動地喊著,聲音沙啞,“那是我如今僅剩的親人,是我的親弟弟!”
她喊著,聲音裡的擔憂與緊張並不是裝出來的。她如今雖和宋廷時有頗多嫌隙,但她卻沒有忘記,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歷經了奪嫡之爭,見過了太多兄弟姐妹的血,可她終究沒有忘記宮變之時,她的弟弟是如何縮在她的懷裡尋求著保護。雖然現在的宋廷時越來越討人厭,可她終究是把他當成弟弟的,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忍讓。
她雖然討厭他,卻不希望他死。可她卻不知道,她的弟弟早在暗地裡買了刺客,要除掉她。
她拚命地掙扎著,想從靈鷺手中掙脫,公主府的其他侍女也忙上來幫忙,躲在暗處的沉英也帶著暗衛在此刻現了身。
“殿下!”靈鷺喊著。宋筠月還想掙扎,卻因著雪天的緣故,一個不小心踩滑了,重重地摔在了台階上。
“殿下。”靈鷺忙要扶起宋筠月,卻聽見靖安殿的門響,一抬頭,只見殿門正緩緩打開。
宋筠月想起來,可實在是摔痛了,一時竟站不起來。她聽見殿門響,便也忙抬頭望去,可這一看,她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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