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從敬當日招攬離劍門時,開出的條件便是把江藜蘆交給他們處置。東方陌尋仇多次不成,又發現江月閣閣主同公主關系不一般,知道報仇無望,未免有些急了。此時,突然有一個朝中高官向他開出這樣的條件,他未免要試一試。
誰曾料想這一試,便被拉進了一個火坑。
沈從敬道:“那刺客如今在大理寺,我暫時給不了你。待到那刺客定了罪,死路一條之時,我便可勸陛下把她交給你,任你處置。”
“那刺客真的會被定罪嗎?”東方陌幽幽地問。
沈從敬答道:“刺殺皇帝,這是滅九族的大罪,罪無可赦。”
“那還望大人說到做到,”東方陌說著,一臉憤恨,“我離劍門最恨刺客,如今卻為報掌門之仇也做起了刺客的勾當,行暗殺之舉,卷入朝堂爭鬥,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條……若是如此還不能報仇,那我等還有何顏面去面見掌門?”
沈從敬正在為大理寺暗探被拔除一事煩心,如今他看著東方陌,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他想冒險了。於是,他便對東方陌道:“東方兄弟,你既對我說了這樣的話,我也實話同你說,那刺客還真的不一定被定罪。”
“為何?”東方陌問著,聲音裡盡是詫異和怒意。
沈從敬歎了口氣:“因為,那是長公主的刺客啊。”
公主府裡,宋筠月還在盯著江藜蘆留下的那方手帕。手帕上的“後會無期”四個字顯然已經不作數了,她盯著看這手帕也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是江藜蘆少有的留給她的東西了。
如今她望著這手帕,心裡仍是想著她的小江兒,但她的心態卻和幾個月前大不相同了。幾個月前,她是真的擔心從此後會無期,可如今,她知道,江藜蘆會回到她身邊的。
“小江兒的字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宋筠月想,“我這手以後怕是寫字也不方便了,以後可以讓她代筆。”
正想著,靈鷺已吩咐完了事情,卻又帶著新的消息來了:“殿下,三司會審安排在後日了。”
宋筠月有些驚訝,放下手帕,問:“這麽快?”
靈鷺點了點頭,道:“聽說是大理寺卿陳凌今日親自去找的刑部和禦史台,總算定了個日子。”
宋筠月聽了這話,已然隱隱猜到了些,便道:“那我們得趕緊把沈從敬的罪證都準備好。不然她在大理寺受的罪就白受了。”
靈鷺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把江藜蘆和醫官一起設計除掉沈從敬暗探的話說出來。畢竟江藜蘆這又是給自己下藥又是把自己置身於險境的,她若對公主說了,公主定然又要擔憂一番。
“殿下,又該喝藥了。”杜公公帶著侍女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如今這公主府裡,只有杜公公能勸公主好好喝藥。
“多謝公公了,”宋筠月說著,喝了一口藥,又道,“這幾日許是藥效的緣故,我的傷不似從前那般疼痛了。”
“殿下知道就好,”杜公公又在催促,“藥還沒喝完呢。江姑娘回來以後,定然也希望看到殿下完好如初。”
聽到江藜蘆的名字,宋筠月不免又是淺淺一笑,把那一碗藥都盡數飲下。她的小江兒要為她而活,她也要為她的小江兒好好照顧自己。
喝完了藥,宋筠月不免又看了看近期朝中的消息,不覺間月上枝頭。靈鷺走進屋來,對宋筠月道:“殿下,該歇息了。”
宋筠月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文書,便要洗漱睡下。可她剛被靈鷺扶著起身,便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接著便是沉華在門外求見的聲音。
“怎麽了?”靈鷺替宋筠月問著。
沉華在門外道:“剛收到的消息,大理寺被惡徒闖入,江姑娘險些遇刺。”
“什麽!”宋筠月聽了這話,一時站立不穩,面色慘白。所幸靈鷺在一旁扶住了她。
“她……她……”宋筠月一時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靈鷺忙安慰她道:“殿下莫急,沉華方才也說了,是險些遇刺,說明江姑娘還好好的。”說著,又忙問沉華:“可打聽清楚了?”
大理寺中,江藜蘆站在牢房外,捂著手臂,她的手臂上正往外冒著血。她的傷沒有好全,行動不便,一時慢了些,沒防備,她的胳臂上被狠狠砍了一刀。她冷冷地看著牢房中的東方陌,而東方陌也是一臉的不屑。
她沒想到沈從敬狗急跳牆,竟派人硬闖大理寺刺殺她。所幸大理寺的守衛來得還算及時。離劍門的人都死了,只剩了一個東方陌。
大理寺卿陳凌正在怒斥著守衛。若非守衛玩忽職守,怎會讓這許多人闖了進來,一路潛去了江藜蘆的房間?
罵完了守衛,陳凌才回頭看向江藜蘆,問:“你可認識這人?”
江藜蘆看了陳凌一眼,答道:“認識。但大人此刻不該審我,該審他,是他要殺我滅口。”江藜蘆說著,又看向了東方陌。
陳凌便問東方陌:“是誰派你來的?”
東方陌隻盯著江藜蘆,答道:“無人派遣,是我自己所為。”
江藜蘆不禁歎氣,道:“何必呢?”
陳凌隻覺得這背後的水太深,便道:“那便等三司會審之時,本官一並審你。”
江藜蘆點了點頭,道:“大人所言甚是。”說著,卻又看了眼東方陌。當日她剛從公主府逃出來時,一心尋死,東方陌那時卻顧及著公主府不敢下手,江藜蘆沒想到,東方陌如今竟又有膽子闖入這大理寺來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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