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藜蘆在窗外聽著,心中湧起一股寒意。果然,當年在掖幽庭,宋筠月說的“馴服雄鷹”之言並非戲言,她是真的想磨去她的性子,改了她的心志,而這一切只是為了給她解悶兒。
她果然是個玩物。
“殺了她、殺了她……”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這樣對江藜蘆說。
青娥走後,江藜蘆進了房。宋筠月如同往常一般迎了上來,輕佻地喚著“小江兒”,把她推倒在了床榻上。
這次竟然沒搜身。
看著公主媚態萬千的模樣,江藜蘆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殿下……”江藜蘆輕聲喚著。
“怎麽了?小江兒?”宋筠月問。
江藜蘆垂了眸,冷冷道:“我恨你,我想殺你。”她似乎是在給自己鼓氣。說罷,她一抬手,狠狠地敲上了公主的後頸,根本沒給公主反應的機會,便將她敲暈在床。
江藜蘆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抽出了手中的匕首,對準了宋筠月的胸口。在匕首將要刺下的一瞬間,她的動作卻不自主地停滯了一瞬,腦海中閃過了她和公主的所有過往。
“小江兒……”她似乎聽見公主在這樣喚她,可公主並沒有醒來,那只是她的幻覺。
當江藜蘆再次嘗試著刺下匕首之時,她卻怎麽都做不到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控制著她的手,明明握著匕首卻止不住地顫抖。
她終於還是下不了手,一切都如宋筠月所說。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睛只是凝視著宋筠月,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裡。終於,她不自覺地咬了咬牙:“我恨你。”
沒多想,她便轉身走了。
那一夜,大雪紛飛,她闖過無數道機關,逃出了瀛陽公主府,但她並沒有發現青娥看見了她逃離。青娥當時就在公主的臥房不遠處守著,看見她離開,只是一個人去察看公主是否安好。在確定公主安好後,青娥也未曾聲張,只是放任她離去了。
那時的江藜蘆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想,或許去到遠一點的地方,到一個沒有故人的地方,離宋筠月遠一些,她就可以漸漸忘卻宋筠月。說不定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她會和宋筠月形同陌路。
那時候,她應該就能下得了這個狠心,也下得去狠手了吧?
她開始了在江湖上漂泊的日子。她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憑借著自己在公主府學到的一身本領,打出了一片天地。
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她成為了江湖上最有名的刺客,成立了江月閣。在大齊王都的過往仿佛都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的她只是一個行走江湖、見慣了腥風血雨的無名刺客。
可她卻沒有想到,分離不僅沒讓她忘卻宋筠月,反而,她體會到了思念之苦。這思念一天比一天深刻,旁人口中神秘的鎮國長公主終究成了她夢裡難舍難分的故人。
她真的喜歡上宋筠月了。不,不僅僅是喜歡,那是比喜歡高出很多的感情。
可這感情,她是注定無法說出口的。
第18章 蘇醒
在江藜蘆昏睡的時間裡,宋筠月一直握著她的手,在她旁邊守著她。看著江藜蘆的面容,宋筠月不由得心疼起來。
她當日把這丫頭帶出掖幽庭的時候,雖還有別的原因,但她的確是說過,要試試能不能把仇恨自己的姑娘馴服為最忠心的鷹犬,說白了就是給她打發時間找點樂子。卻沒想到,最後竟弄成了這樣的局面。
江藜蘆以為公主是自己的獵物,卻沒想到自己一直在公主的局裡。宋筠月一開始只是想玩一玩,卻沒想到最後把自己搭進去了。
兩人本來都心懷不軌、目的不純,在一起只是逢場作戲,可最後竟然都假戲真做了。
“殿下,”靈鷺上前,道,“杜公公去請太醫來了。”
“好,”宋筠月松開手站起身來,道,“請太醫直接來這裡,給她看病吧。”
“殿下,”靈鷺有些著急,“殿下你也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宋筠月說著,又看了江藜蘆一眼,這才自顧自地向外走去,“讓太醫知道我受傷了不好。若是傳揚出去,被我那好弟弟抓住大做文章,就不值當了。”
靈鷺有些猶豫:“可殿下的傷看起來很嚴重,要不要找……”
“不許找人來,”宋筠月的語氣嚴肅起來,“你隨便給我找點金創藥就行了。”
說罷,她便走出了屋子,去書房坐著。畢竟江藜蘆就躺在自己的臥房裡,她得躲一躲太醫。靈鷺見狀,唯有一聲歎息,連忙跟出去了。
杜公公帶了太醫進房。床幔垂下,只露出了一隻手來。太醫細細地診了脈,又寫了方子,這才被杜公公送出了門。杜公公還給了太醫一袋銀子,權當是公主府的酬勞。
“如何了?”宋筠月坐在書房裡,聽見杜公公進來,忙問了一句。書房裡連燈都沒有點,黑漆漆的。
杜公公頷首道:“太醫說江姑娘是氣血不足,常年憂思鬱結,一時情緒激動才昏了過去,並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調養一番,自然就好了。”
宋筠月總算松了一口氣,又問:“都打點好了嗎?”
杜公公點了點頭,答道:“殿下放心,老奴有分寸。上次說是給公主的侍女瞧病,這次隻說是公主身體不舒服,沒人知道是江姑娘。”
“那便好。”
宋筠月說著,又站起身來,在這一片黑暗裡摸索著向外走去。路過杜公公時,他才發現這裡似乎有血腥味,定睛一看,才發現公主的肩頭竟然有不少血跡。他忙道:“殿下,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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