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又心疼起她的小江兒。本來,她想著,她再也不能把她的小江兒牽扯進這些混亂無情的紛爭裡了,她要好好保護她的小江兒,可她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這個樣子。
她的小江兒依舊在受苦。
“紫崇宮那邊遲遲沒有動靜,想來是小江兒在想辦法給我們拖延時間,我們可不能辜負她。”宋筠月說。
“攻進紫崇宮後,難保沈從敬會用公主府的人做人質。這些日子我們要嚴防宮裡的人向外送信,也要嚴防外邊調兵的消息傳進宮裡。待到大軍進城之際,暗衛便去紫崇宮把公主府的人救出來,把小江兒也救出來。”宋筠月說。
“攻進紫崇宮後,陛下怎麽辦?”書房裡安靜無比,只有杜公公突然開了口,小心翼翼地問著。
“陛下,”宋筠月微微出神,似是陷入了沉思,一陣安靜後,她又輕啟朱唇,“那便廢了吧。”
這話說的聲音極輕,可有如千斤磐石狠狠砸下,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廢帝這麽一件大事,她竟然就這樣決定了?
杜公公連忙道:“殿下,這話可不能胡說。”
“為何不能說?”宋筠月反問著,抬眼看向了杜公公,“我弟弟要置我於死地,而我只是想廢了他的帝位,都不可以嗎?”
杜公公一時語塞,只是吞吞吐吐地道:“殿下不能這麽想。”
沉英沉華見情形如此,對視一眼,又忙低下頭去。她們根本插不上話,也不敢再說些什麽。
“他是我扶上帝位的,他不夠格,那我便廢了他。”宋筠月說著,又低頭去看王都的城防圖。如無意外,瀛陽侯舊部應該已經在點兵了。攻進紫崇宮不是小事,時間緊迫,調兵倉促,她要保證一擊必勝,把她的小江兒救出紫崇宮,便不能掉以輕心。
“殿下,”一片寂靜之中,青娥突然開了口,“不可如此。”
“如果我沒記錯,你已不是我公主府的人,還要插手我公主府的事嗎?”宋筠月根本沒有抬眼去看青娥,只是一邊審視著地圖,一邊說,“你這些日子插手暗衛之事已是不妥,如今卻還要插手我的事嗎?”
“殿下……”
“看在你在三司會審時說了那樣的話又闖宮救我的份上,你從前插手暗衛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宋筠月說著,抬起頭來,“但我自己的事,你別想再插手了。”
“殿下,”青娥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深深一叩首,“殿下此次調兵前來便是打的‘清君側’的旗號,若殿下廢帝,那瀛陽侯舊部會作何感想?朝臣會作何感想?天下人又會作何感想?就算殿下廢帝成功,天下人的口誅筆伐是不會饒過殿下的啊!”
“我難道還會害怕別人的口誅筆伐嗎?”宋筠月微笑著抬起了頭,看向青娥。
青娥哽了一下,道:“殿下,這是謀逆,風險太大了!”
“謀逆啊,”宋筠月垂眸淺笑,“不過是謀逆而已,我十一年前就做過一次了。”
書房之中鴉雀無聲。宋筠月坐了下來,理了理鬢邊碎發,看似無意地問房裡的人:“還記得嗎?當初父皇可是把皇位傳給了趙王。可趙王結局又如何呢?”
在場所有人盡皆大驚失色,尤其是杜公公和青娥這樣知曉內情之人。事關重大,公主這些年對此事一直閉口不言,而今卻這樣突然提起……
“殿下――”
“我意已決。”宋筠月說著,語氣裡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第59章 南星
“昨日用了藥的內侍今日死了一個,解藥不是南星,究竟是什麽?”過了一日,沈從敬又來到了江藜蘆面前,惡聲惡氣地問著。
江藜蘆故作疑惑:“我何時說過解藥是南星了?”又冷笑道:“太傅大人是又想提我姐姐,借此打動我?”
“你!”沈從敬氣急,一時語塞,緩了一口氣,這才又故作心平氣和地說道,“如今王都皆在我控制之下,拿下區區公主府不在話下,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血洗公主府嗎?”
越是平和的語氣,聽起來便越是陰森。江藜蘆看著沈從敬,微微一笑:“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是你先滅了公主府,還是陛下先駕崩。”
沈從敬聽了,握緊了拳頭,他實在是沒辦法拿皇帝的性命去賭。前幾日三司會審,他已是戴罪之身,若是皇帝先於公主駕崩,那朝臣定會倒向公主一邊……他沈從敬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更何況,城中一些大臣的府邸已明顯躁動了起來,禁衛已有些壓不住了。而公主府戒備森嚴,高手眾多,即使有禁衛守著卻依舊沒受太大影響……他已隱隱有所察覺,公主府在行動了。
還好他收到了各位將軍的回信。公主如今勢單力薄,他也不必怕什麽了。
想著,沈從敬又看向江藜蘆,沉思一瞬,又對內侍耳語一番。內侍聽了,連忙出門,不多時便捧了一碗藥回來。
“你可認識這個?”沈從敬問。
江藜蘆看著那藥碗,十分冷靜地問著:“那是什麽?”
“南星。”沈從敬微笑著回答道。
江藜蘆不由得感慨:“我實在是想不到你會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來。”說話間,那藥碗已到了跟前。
“還逞嘴上功夫嗎?”沈從敬冷笑一聲,“你今日若不說出真正的解藥,便等著毒發身亡吧。”
江藜蘆無奈搖頭:“那我便和皇帝一起死吧,也不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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