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林今日來是奉藥的,是些補身子的藥。陛下體質不如練武的人,一份大補湯就看出高低了。
扶桑沒有說話,更沒有讓人去查藥,直接喝了。
明林傻了眼,來之前他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見藥渣都帶了過來,不想陛下什麽都沒有查驗。。
扶桑喝過藥,明確說道:“你敢做什麽,你們教主首先逃不過去。”
擒賊先擒王,她掌握著南陽,就不害怕明林會做什麽。
明林輕歎:“這些藥會讓陛下身子強健些。”
“朕知曉了,你辛苦了,回去吧。”扶桑接過宮娥遞來的濕帕子,吩咐明林離開。
“陛下若有不適記得喚我,千萬不要瞞著。”明林不放心地囑咐一句。
扶桑頷首,明林唉聲歎氣地退了出去,攤上這麽一個病人,他也沒有安穩日子過。
喝過藥後,扶桑感覺身子熱來了不少,依靠在坐榻上有些昏昏欲睡,不覺間睡了過去。
亥時後,有人悄悄進來了,她隻當是秦寰,並未作聲,默認了來人。
南陽進來是想問些關於巡防營的事情,也是給自己找了與扶桑說話的理由,可進來後就見到坐榻上歪倒的人。或許是見慣了扶桑堅毅的姿態,陡然見到面前一幕後,莫名品出些心酸。
她站在她面前,而她竟不知曉,這麽累嗎?
“陛下。”南陽輕喚一聲,目光落在她緊擰的眉眼上,伸手去摸摸她的額頭。
扶桑並沒有醒,顯然是被藥性控制了,她想了想,俯身將人抱了起來,走到內殿的龍床前,輕輕放了下來。
解開外裳,扶桑睜開了眼睛,見是熟悉人,輕應了一聲,複又合眼睡了過去。
南陽不滿,嘀咕一句:“你對我不防著了?”
她說的話,扶桑並沒有聽見,自然就不會回應。她有些氣惱,偏又無可奈何,扶桑並不是樂安,總不好訓一句。
將燭火熄滅,她順勢躺在了床上,相比較扶桑的疲憊,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力氣,也不困,就想說說話罷了。
這種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孤單,非常想找人傾訴。
躺下不久後,南陽複又起來,穿上衣裳離開了。
她一點都不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只會驚擾陛下。
出殿後,秦寰恰好回來了,“陛下睡著了嗎?”
“睡了,縣主如何了?”南陽問道。
秦寰視線瞥過南陽松散的襟口,明顯是剛上的,可見是歇下又起來了,她回道:“郡主很好,陛下是不舒服嗎?”
“累了。”南陽簡單說道,扯扯衣裳的襟口,抬腳朝外走去。
秦寰愣了下,她不知郡主的意思,看向殿內,忽而聽到郡主說話:“秦寰。”
秦寰忙收回視線跟上,郡主並非尋常人,是陛下的枕邊人,指不定將來是後妃。
月色寂寥,冬日顯得尤為清冷,南陽走到台階上坐下,她慣來隨性,秦寰沒有勸,而是讓人去取了坐墊。
兩人坐在坐墊上說話,小宮娥貼心地端來點心和熱茶,隨後退得遠遠的。
南陽捧著熱茶喝了一口,問秦寰:“說說你的事情。”
秦寰是守望門寡的,未曾成親就背負了不好的名聲,相比之下,南陽的命途一帆風順。
南陽是幸運的,沒喝藥之前是金枝玉葉,扶桑唯一對不起她的事情就是藥蠱。其實南陽自己也想到藥蠱的,她想替扶桑抗下那些疼痛,然而自己慢了一步。
雖說結果一樣,過程卻讓人心中不平,她氣恨的不是藥蠱,而是扶桑對她不信任。
兩人坐在月下,i吹著寒風喝著熱茶,還有熱騰騰剛做出來的點心,秦寰心思放開了,說起自己的事情話就多了些。
“定的是娃娃親,我沒有見過她。規矩多,他又是讀書的,日日讀書要考功名,熬壞了身子。那年他要走的時候,我想去見一面。父母不準,他爹娘也不準,我就停了心思。沒過幾日,他就真的死了。”
“他死了以後,我也沒有哭。從未見過,沒有感情,怎麽會有眼淚呢。我就在想著他死了,親事也就作廢了。我不過及笄,再等兩年,我可以重新嫁人。”
南陽聽得起勁,若是可以重新嫁人,秦寰就不會入宮了,她見秦寰不說了,追問道:“那你怎麽進宮了?”
“他們家依舊要娶,讓我在他出殯那日穿孝服嫁過去,我沒同意。後來,就有傳言說我克死了他。像我這樣的女子很難再找到好人家了。恰好宮裡招人,我拿著帖子就進來了。或許是出於躲避的心思,我進宮後拋去了那些瑣事,活得很好。”
南陽聽得愣住了,饒是她行走江湖多年也沒有聽到這麽荒唐的事情,死前不讓見,死後嫁靈位,行事難看不說又詆毀人家的名聲,霸道又惡心。
她露出厭惡,眼中帶著獨有的清澈,秦寰笑了,說道:“當年我很生氣,後來進宮後我就放下了,中年喪子也是可憐,何必計較那麽多呢。如果沒有那麽一出,我也不會出宮遇見陛下。”
寒風凜冽,兩人都沒有覺得冷,手中的茶也冷了,但都沒有離開的想法。
秦寰打開了話匣子,絮絮說道:“我伺候陛下筆墨,看著她從少年蛻變成一國之君,也知曉她對郡主的不同。她對您很關心,可有的時候就會顯出憂愁,我不知她在愁什麽。未生而養女,想必是有些憂愁。但郡主是我見過最乖也讓人最省心的孩子,你從不無故哭鬧,你不知曉無故哭鬧的孩子有多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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