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百般不願,方及笄、未嫁有女、未曾生養便有人喚母親,誰人願意呢?奈何帝王權勢過於微末,最終接了扶宜入宮為女,放在清涼殿。您聽得沒錯,是清涼殿,而非今日小閣。”
“陛下忙碌,被迫立了皇夫,卻懶得去后宮,時日漸久,小小的孩童長大成人,十五及笄,奈何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大逆不道。臣聽聞後,震驚許久。那日在湖邊,她對臣剖心推腹。她愛陛下,愛她敬畏多年卻對她懶於管教的養母。”
“臣不知該如何言語,不知如何相勸。後得知她為得到陛下,聯合襄王,暗害裴氏,誅殺良臣,將陛下身邊的心腹一一剪除,後來,宮門破,帝王死。臣問她可悔,她說不悔。”
“她以為將扶桑拉下帝位,扶桑便會事事依她。可不想,扶桑自刎了。尊貴的陛下何其傲骨,被拉下帝位的那刻,就不會想著再活。陛下死了,她依舊說不悔。”
南陽臉色煞白,唇角蠕動了幾許,痛心地閉上眼睛:“喪心病狂。”
衛照輕笑,“確實是喪心病狂,愛而不得便成魔。可惜,她也死了,從城樓一躍而下。南陽,你還要堅持嗎?”
“衛少傅,我愛她,不會讓人任何人傷害她。她待我如親女,我奉她如神明。”南陽抬眸,眸色明朗,堅定不已。
與前世不同,扶桑對她很好,她也並非忘本之人。
養育恩,如天高。
她站起身,低眸看著衛照:“少傅,今日孤以性命向你保證,不會傷她,不會動搖大魏根基,有違此誓,永生永世,孤苦無依。”
“扶宜啊、扶宜,如今,我擔心的是你。”衛照痛心極了,“你已非皇室血脈,她要殺你,輕而易舉。”
“衛照,你為大魏臣,為百姓謀,為帝王分憂,所思所想所為,可算是朝堂清流,你若拋開我,將來必會拜相,何必為我熬壞了自己的身子。南陽並非一人,我還有裴家。陛下重視裴家,豈會讓我輕易死了。我雖不大懂朝堂謀略,可愛屋及烏的道理,懂。”南陽語氣堅定,最後一個懂字,落地有聲,帶著她無限的堅定。
衛照闔眸,疲憊、眷戀,癡癡地笑了:“飛蛾撲火。扶宜,我乃二世之人,看到如今,陛下行為與前世大不相同。唯一與前世相同的事情唯有過繼你,就連皇夫、都沒有再立。我在想,我能得二世,陛下是否也得二世?”
“什麽……”南陽陡然失了魂魄,扶桑也是二世人?
“那、那她豈非記得我對她……”她不敢想了,可旋即又否定了,“倘若她有前世記憶,為何還要待我這般好?”
衛照直言:“臣猜測、你不過是顆棋子罷了,用來對付襄王的一顆棋,所有的好,不過是被迫而為,這樣的陛下,你還要喜歡嗎?”
“少傅,您著實是煞費苦心了,編了這麽一個故事,孤不會信的。”南陽臉色微變,轉身上馬,怒視衛照:“今日一事,就當作是個笑話,改日莫要再提。”
衛照恐慌,連忙去追,馬蹄飛揚,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抓都抓不住。衛照心痛,長長歎氣,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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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前進,日夜前行,南陽每日一封信,字跡規整,言及每日所遇趣事。
秦晟是老將,這回出行不帶乾糧,每日都到南陽的營帳裡來找乾糧,自己吃也就罷了,還要帶些回去給自己的親衛。
一來二去,南陽將箱籠都鎖了起來,秦晟日日跟著她,說東說西,三言兩語就提及乾糧。
南陽無奈,分他一半。
扶桑見到信後,笑意溫婉,與顧椋說道:“去前說不喜歡,眼下又護得這麽緊。”
顧椋端著茶,看了一眼信,誇讚道:“殿下的字寫的越發好了,不像以前,時常一個樣。”
南陽不受拘束,寫字也是一樣,常常將衛照氣得說不出話來,出門後竟改了壞習慣。
扶桑也注意到這裡,她沒有提是因為猜測南陽肯定發生了些事情,出門便成野馬的孩子,如何會這麽規矩呢?
可惜路途遙遠,看不見,摸不著,心裡就有些牽掛。
接下來的信,字跡愈發娟秀,
扶桑堅信是南陽的字跡,收了幾回信後,終是提筆寫了回信:夏日炎熱,卿可安好?
南陽收到信之際,人在邊境,裴琅就站在面前,她的心雀躍,短短八字,也叫她開心不已。
裴琅站在輿圖前,正想說軍事,眼見著她唇角勾起,便問道:“為何發笑?”
南陽小臉就垮了,瞪他一眼:“我的家書,你有嗎?”
裴琅猜測是陛下的信,微微一笑道:“你若寫了,我就有了。”
“你……”南陽想罵人,但他是這副身子的生父,做人不能忘本,她隻好說道:“你已失三城了,再不想著奪回來,你我都會死了。”
裴琅笑意微斂,“一月間,必叫殿下回去。”
“不必這麽急躁。”南陽擺手,想起衛照的話,心口沉了沉,她不想回去太早了。
裴琅並不勉強,看過少女,他指著面前的輿圖,“殿下功夫好,身邊有高手,不如幫我一個小忙?”
“怎麽幫?”南陽回神。
裴琅道:“夜襲,燒糧草。聽聞殿下身邊有三位殺姓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每人領兩百人分三面偷襲,殿下正面佯裝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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