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貼著南陽的脖子,鼻尖散著香氣,她輕輕呼吸,目光帶著罕見的沉迷,“你昨夜怎麽來了?”
呼吸噴灑在脖子上,有些癢,南陽忍不住瑟縮了下,偏偏扶桑不肯撒手,她回避不了,隻好說道:“方才說了有話要說的。”
天色還未亮,殿內昏暗,暖黃色的光沒有完全照透錦帳。
錦帳內人影重疊,影影綽綽。
南陽呼吸微促,察覺扶桑的話外之音:“你想讓我說什麽?”
扶桑頓住,目光凝著她的唇角:“說你以前喜歡說的話。”
“想得美。”南陽輕嗤一聲,“你怎麽不說呢,你說一句我喜歡你,我便說你想聽的。”
扶桑擰著眉頭,猶猶豫豫,唇角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兩人僵持了會兒,南陽知曉她的矜持,湊到她的唇角說:“扶桑,你這樣是不招人喜歡的。扭扭捏捏,嘴巴又笨,不喜歡。”
“放肆。”扶桑脫口而出地訓斥。
南陽笑了,帶著嘲諷,攥住她的手,即刻主動了,在她耳邊說道:“放肆嗎?不如我再放肆一回,你再哭一回,可好?”
扶桑羞赧,臉色發紅,倔強地偏首不肯去看她。
南陽壞透了,按住她的雙手,低低開口:“我喜歡你的哭聲。”
靡靡之音,好聽極了。
扶桑氣質優雅,姿態優美,身子也很好看,尤其是帶著克制時的聲音。
扶桑聽不得這樣露骨的話,眼中帶了不悅,嗔怪道:“再胡說就趕你走。”
“你先問我的,不講理。”南陽也松開了手,目光哀怨,躺在床上望著屋頂。
殿內寂靜,落針可聞,兩人靜靜地依偎。
扶桑悄悄握住南陽的手,閉上眼睛,徐徐開口,氣息平穩不見波瀾:“握著你的手,朕感覺心安,不會害怕,心裡有了依靠。”
她如一葉孤舟在海面飄蕩,飄浮不定。
“陛下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然不易了,我對陛下的喜歡很深,陛下擔負天下,責任太重太重。天下之重,你一人承擔,作為臣民,我敬你,作為枕邊人,我喜愛你。不必沉迷於過去,那些都將不複存在。”南陽輕輕歎息,她對過往不願執迷太深,不如放開罷。
殿內靜而黯淡,就像是被世間隔離開的一間屋舍,不聞外間事,不看外間景。
聞言,扶桑眼內波瀾頓起,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麽,心裡的愧疚未減反增,她疲憊地閉上眼睛,“過往的事情就像是枷鎖,讓人透不過氣。”
“陛下,看開些,便也忘了,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期望,信任就夠了。”南陽輕喘,不知為何,心裡總壓了一塊石頭。
其實她二人不算大事,都說同生共死,這樣的結果很好。若想解開也可,偏偏她是皇帝,責任太重了。
接下來,又是一陣寂靜,扶桑沒有言語,甚至松開了手,似乎是有意避開。
她這般舉止讓南陽想起了從前的小婢女們,喜歡鬧別扭,拋開身份,扶桑就是在鬧別扭。想到這裡,南陽發笑了。
“你笑什麽?”扶桑止不住問出聲。
南陽告訴她:“你在鬧別扭。”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鬧脾氣了。
扶桑否認:“沒有。”
南陽堅持:“有。”
“沒有。”
“有。”
扶桑惱羞成怒,說不過她,索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凝眸望向她:“沒有。”
生氣了。南陽笑得臉色通紅,撥開她的手,“陛下,你惱羞成怒了,時日還早,我們不如……”
言罷,伸手扣住她的腰肢,目光幽遠,“陛下,我昨夜來就是想找你說話的,現在我不想了,隻想聽你哭。”
“放肆……”扶桑羞澀說不出話來,她有那麽愛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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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天亮得晚,到了時辰後,天都沒有亮,秦寰掐著時間去敲門。
“陛下、陛下,時辰到了。”
若在尋常,秦寰會走到榻前,但郡主在,她就會站在殿外等候。
等了片刻後,無人回應,秦寰不敢再敲了,靜靜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再度敲門:“陛下,時辰到了。”
天色未亮,寒風刺骨,灌入脖子裡凍得人瑟瑟發抖,廊下的燈火連成一線,宮娥們面面相覷,往日陛下不需她們提醒就會起了,今日喊了兩遍都沒起是怎麽回事。
秦寰鎮定如舊,手中抱著暖手爐,敲了三遍後直接推門而進,“陛下,您可有不適?”
進去後才發現郡主醒了,自己在更衣,而錦帳低垂,陛下還未起。
秦寰止步,南陽示意她將手爐遞來。
秦寰照做了,南陽接過來後就掀開錦帳,直接塞到了扶桑的手中,“還冷嗎?”
第160章
扶桑沒去接手爐,而是自己撐著坐了起來,許是未曾睡好,先是坐著放空自己,片刻後像往日一般起榻。
最後要走的時候才從南陽手中拿過手爐,看她一眼:“今夜別過來了。”
南陽眨眨眼,沒應,卻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哭了。”
扶桑聞聲色變,狠狠地睨了一眼,領著宮人走了。
兩人一道要上朝的,但從南陽被廢後從不一起上朝,幾乎都是一前一後,南陽會早去半刻。
到了年底,不管是哪裡都會顯得很忙碌,扶桑更是,各地敘職的奏報如雪花一般飄了進來,忙得無暇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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