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冬糧一事,就惹得各處不滿,濘城今年損失兵力過多,可裴琅上奏要的糧食比往年還要多。
扶桑批下奏疏,下面的人彈劾裴琅中飽私囊。
南陽打起精神才聽到這麽一句,看了對方一眼,懶洋洋地朝著扶桑揖禮:“既然李大人覺得裴將軍中飽私囊,不如李大人實地去勘察,若真是如此,就撤了裴將軍的職位,李大人披甲上陣如何?”
“陛下,殿下如此,便是蠻不講理。”禦史台李步笙急言。
扶桑好整以暇,身子微微後靠,靜靜地看著南陽鬧騰。時辰鬧得太久,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
只見南陽走至李步笙一側,悠悠一笑,“李大人,你不餓的時候吃幾碗飯?”
李步笙挺直胸膛,回到:“一碗足矣。”
南陽頷首:“饑腸轆轆的時候呢?”
“兩碗可飽腹。”
南陽又問:“今年濘城打仗,將士體力消耗過多,往年吃一碗即可,今年卻要兩碗,裴將軍多要糧食,有錯嗎?”
“每人的糧食都是有份例,豈會更改。”李步笙言道。
南陽點點頭,“言之有理,李大人府上采買數目為何每日不同呢?”
李步笙不知該怎麽回了,這些都是後宅婦人打理的事情,他壓根就不懂,別說采買數目了,就連買些什麽都不清楚。
他無話可回,南陽卻說道:“李大人府上三月的采買都交給孤,孤會按時送去糧食。如何?”
李步笙慌了,“殿下說笑了,臣的事情……”
“你慌了。”南陽微微一笑,神色嬌媚,可一雙眼睛深邃無光,更似玄冰。
眾人被少女的威儀震懾,壓根不敢多話。
而南陽繞著李步笙走了兩圈,悠悠說道:“你吃魚的時候,少吃一碗飯、少吃菜的時候多吃一碗飯,將士們呢?有魚嗎、有菜嗎?”
“孤在邊境六月有余,沒有吃過一條魚,更別提豐盛的菜肴。你們吃魚吃肉的貴人,為何不給他們吃糧食呢?”
“收回布邊城的半月裡,城內鬧饑荒,百姓拿著木棍扁擔衝進將軍府搶奪糧食。將士們不敢反抗,害怕傷害百姓,這才是愛民之舉。今日,我大魏國庫豐盈,為何就不能讓他們過的好一些?按照份例吃飯,吃得緊巴巴地,為何就不能多給一些糧食,讓他們敞開肚皮吃。李步笙,你應該去濘城才是。”
言罷,她立即回身朝著扶桑叩首:“陛下,兒臣建議李大人前往濘城保衛濘城,按照份例吃飯。”
“陛下、殿下是在胡攪蠻纏。”李步笙慌了。
南陽立即說道:“陛下,兒臣願用戰功得來的黃金萬兩換李步笙前往濘城三載。”
黃金萬兩一說等同是拿著自己的戰功相換了。
扶桑輕笑,望向殿下寂靜無聲的朝臣,“眾卿是什麽意思呢,有想法直接說來。”
昨日陛下剛遣走郡主扶瑤,足以證明她對公主的袒護。兼之公主身上有戰功,亦有兵權,輕易無法撼動。
她逮住了李步笙,只能說他倒霉,怨不得旁人不相助。
襄王與扶良都沒有說話,不過一小小言官罷了,算不得重臣。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都安靜了下來,扶桑微笑,“傳朕旨意,送李步笙去濘城,三載後再迎回京城。”
陛下說得很好聽,還用了迎字,眾人生笑,也更加明白陛下對公主的寵愛。
李步笙臉色發白,扶桑還不忘調侃:“卿家正好替朕看看將士們的飯量,倘若多了,你記住要上報。”
殿下朝臣聞聲都大膽地笑了,南陽從地上站起來,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處置完李步笙後,陛下宣布退朝,眾人魚貫而出。
衛照冷漠地看著面前一切的發生,等朝臣散去大半後,幾步走到南陽面前,“可好些了?”
南陽扶額,“我先回去休息。”
衛照頷首,立即退卡兩步,南陽朝外走去。
扶桑在側冷了冷地看著兩人親密,等南陽離開後,她才起身,吩咐秦寰:“請太醫去小閣。”
秦寰頷首,忙揖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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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自長大後就沒有生病,有時小痛小病都會自己忍過來,今日回來後,都沒有什麽力氣,來不及與重日說句話就睡倒了。
太醫來得也很快,診脈開藥,讓宮娥去熬藥。
扶桑來晚了些,太醫恰好背上藥匣子離開,她立即喚住詢問。
“冬日寒涼,染些風寒也在情理中,殿下身子骨很好,吃上幾副湯藥,睡上兩三日,便會痊愈。”
今年冬日比往年都要冷一些,已有許多人感染風寒,大多數的人都選擇待在屋內不出門。
“你在偏殿候著。”扶桑吩咐道。
太醫忙應聲,背著藥匣子去外間候著。
床榻上的人睡得很沉,與昨晚一般,臉頰很紅,散著不正常的紅暈。
這是高熱帶來的反應。。
南陽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風寒入體,平日裡都不會讓人分心。扶桑坐在榻前,伸手拂過她的眉眼,掌心貼在她的臉蛋上。一股熱意由掌心傳到肌膚裡,慢慢地,滲入心裡。
重日端來水盆,將帕子擰乾放在公主的額頭上,用冷帕子來降溫。
扶桑靜靜看著,驀地想起上輩子。那時,南陽的身子不好,別說是拿劍,就連騎射都是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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