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面色一緊,露出厭惡。
回到紫宸殿,就見到站在外面等侯扶桑歸來的扶瑤,秋日微涼,她穿著披風,將自己裹成粽子,遠遠看去,似是一塊粉色的石頭。
嘖嘖嘖,扶桑又讓人穿粉色。她長大了,恰好來了扶瑤,彌補上了空缺。
南陽嗤笑,繞過她直接回到小閣。
重日重回在殿內收拾衣裳,南陽回來後,個子長大頗高,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上了,陛下令人連夜趕製了些新衣,今日才剛送來。
新衣裳來了,舊的自然要丟掉。
南陽跨過箱籠,尋著坐榻坐下,重日抱著胡服走了出來,“殿下,這件陛下所賜,您可要留著?”
“這裡哪件衣裳不是陛下所賜?”南陽笑了,看著一半粉色的衣裳,眼睛都看傷了,她笑著讓人將胡服丟了。
重日勸道:“這件衣裳還是有些不同的。”
“那就留著。”南陽意識淡薄,實在是扶桑送的衣裳太多了,並無什麽不同。
胡服拿出來,又被壓在箱底,已經穿不上了,做個念想罷了。
重日拉著她試新衣裳,一面嘮叨著京城內流行的款式。大魏對女子並無太多的約束,可以做官,民風甚為開放。
可惜南陽素來不是嬌弱的性子,不會依附人,對這些衣裳也無興趣,由著重日試了兩回,重回急急忙忙跑進來,“殿下,小郡主來了。”
來者不善,重日如臨大敵。
站在銅鏡前的南陽驀地頓住,“她來做甚?”
扶瑤與她,無形中成了敵人。比起陰狠的扶昭,扶瑤讓人更加不喜。哪怕站在原地不言語,光是一眼看過去,就有些反感。
南陽心性成熟,並非稚子,也非初及笄的少女,縱橫江湖這麽多年,她對扶瑤依舊無法喜歡。
可她再不喜,也不能將扶昭拒之門外。
畢竟是一八歲的孩子,她不會與孩子過不去。
扶瑤被迎了進來,朝著南陽行了一禮,抬眼去看,殿內擺了許多新衣,顏色各異,款式不同,都是同樣的華麗。
扶瑤不過八歲,當即看花了眼,南陽笑著讓宮娥去沏茶拿點心,“有事嗎?”
“我、我想來問問陛下的喜好、我、我想……”扶瑤欲言又止,神色怯弱。
南陽再是心性堅韌也被這句話問得側眸,知曉喜好,日後才會討好,笑意就這麽在唇瓣凝滯,“喜好該去問顧椋姑姑,孤不大清楚。”
她沒有拒絕,卻勝似拒絕。扶瑤微微一怔,明媚一笑,“謝殿下了,我去問問姑姑。”
扶瑤笑著走了出去,朝氣中透著幾分可愛,南陽望著她的背影久久出神,不大明白小姑娘的意思,她究竟想做什麽?
小小的波折很快就被遺忘,南陽換了一身新衣裳,路過紫宸殿的時候,扶桑已然回來了,她看了一眼,匆匆走過。
作為南陽,她第一回 辦晚宴,許多事情都需安排,她還要去公主府置辦。
南陽瀟瀟灑灑地離開紫宸殿,殿內的扶桑在考問課業,神色肅然,清冷的姿態讓扶瑤心中生寒,扶瑤害怕極了,腦海裡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不知說些什麽。
扶桑並未斥責,打發扶瑤出去,她抬頭去看,庭院裡的少女不見了,喚來顧椋詢問。
顧椋回道:“殿下似乎有事,焦急走了。”
“查一查,忙什麽去了。”扶桑也是心不在焉,回來後,南陽明顯與她疏離了。
顧椋領命。
黃昏之際,公主府傳來話,公主明日辦宴,南陽親自寫了帖子,令人送了出去。
南陽是公主,收到她的帖子,誰都會高興。
扶桑好奇,“她請了誰?”
“門人說有衛府的帖子、還有晉王處、慕容家、還有三營指揮使……”顧椋說了一串名字,都是些朝堂上的朝臣,身份高低不同。
扶桑又問:“她怎地不告訴朕?”
顧椋驚訝:“陛下已及笄,行事自由主張了,宴請不算大事,或許想著自己就能辦。”
扶桑睥睨顧椋一眼,似有不快,但她未曾言語。
天色入黑後,南陽高高興興地回來,路過正殿後,朝裡看了一眼,巴巴地進來了,“陛下在忙?”
扶桑不言,顧椋笑著迎出來,“殿下忙好了?”
“忙好了。”南陽心中雀躍,點點頭,觸及陛下冷顏,不覺頓足,拉著顧椋詢問:“陛下不高興?”
“好像是有些。”顧椋低眉,悄悄問她:“為何在公主府辦宴?”
南陽眨了眨眼,“不能叨擾陛下。”
顧涼低問:“不打算宴請陛下嗎?”
南陽笑了,“她去做甚?”
第66章
秋末夜風大寒,枝葉簌簌而落,飄入廊下。
南陽問後,殿內陷入寂靜,就連顧椋都跟著沉默,她望向陛下,旋即朝著南陽揖禮,徐徐退下。
南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糊裡糊塗地走到陛下跟前。
“陛下?”她輕輕喚了一聲。
扶桑輕抬眼眸,對上少女明亮的眼神,乾淨、無塵,無論在外間怎麽樣,南陽在她心中,都是潔白無瑕、乾乾淨淨的孩子。
軍隊在歸來的途中,南陽此時已成眾矢之的,扶桑眼中湧動沉沉的冷意,道:“該收斂些。”
此時宴請,會有結黨營私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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