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牧雨不追求什麽靈魂伴侶,她覺得人生來就是孤獨的,自由比愛情可貴。
愛就是疾風驟雨,總不會長伴一生。婚姻和契約都相當反人類,人本質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
哪怕肉體遵從,精神仍然會出軌。
倒不如順從本性,及時行樂。
沈添青口口聲聲說愛時絮,卻仍然還是要找替身放在身邊,用眼神熏染對方。
企圖包裝成時絮的模樣。
看吧,沒什麽能愛能跨越生死。
即便這人現在對孟蘅像是要把自己托付出去,晏牧雨依然覺得沈添青背叛了她自己發的誓。
愛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你以為你愛那個死人,卻仍然會被有那個死人半分神韻的活人吸引。
但這話晏牧雨不敢說。
她怕沈添青又要瘋了去求神拜佛把自己磕破頭最後又差點以縱火犯的罪名關進局子。
第二天晏牧雨去拜訪了甄澍。
晏愷少年時候愛慕的女人,求而不得的女人,秋潮有幾分像她的女人。
甄澍今年四十多歲,看上去卻完全沒有普世對四十歲女人相貌的刻板模樣。
她的氣質和秋潮的俗媚完全不一樣,如同明月高懸的皎潔。哪怕結婚了,哪怕喪夫了,仍然有種玉面觀音的慈悲。
晏牧雨第一次見甄澍的時候還是個小學生。
那時候晏愷牽著她的手說,妹妹,她是我喜歡的人。
甄澍很漂亮,但在晏牧雨眼裡太高高在上,像是不會愛人。
就像林馳說的——
甄澍姐姐這種人,或者就像是神仙下凡渡劫的。
甄澍從小養尊處優,家裡世代從政,結婚也沒得選,全是父母挑的。
晏愷的喜歡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甄澍喜不喜歡晏愷晏牧雨就先放一邊,他們兩家人的關系壓根構不成聯姻的程度。
晏家出了名的混亂,什麽小三小四小五。正兒八經的老婆病歪歪好似黛玉,被小三上門打了一病不起,搬出去住了,晏牧雨小時候就總聽別人這麽恥笑自己家上不了台面。
晏愷是這種歪風邪氣豪門的長子,底下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以至於晏愷的少年時代就不得安寧,父親那麽荒唐,也沒覺得長子就必須要繼承家產。
甚至有放任他們爭奪的意思,就像個鬥獸場的看客,還能摟著新歡在上面嗑瓜子觀看。
晏牧雨從小到大的安寧,都是晏愷給她的。
她尊重晏愷,也希望晏愷幸福。
卻沒想到晏愷昏迷仍然念著甄澍。
他早就不是十幾歲的少年,卻在命懸一線的時候還想念著斷聯多年的初戀。
晏牧雨又花了半天和甄澍談話。
懇請甄澍去看一眼晏愷。
她其實也不確定,甚至沒報什麽期望,說:“我怕我哥在這輩子都醒不來了。”
“甄澍姐姐,你看他一眼也好。”
甄澍喪夫多年,圈子裡都聽聞她又要被安排再嫁,只不過到現在還沒人選的風聲傳出來。
即便她早就不是少女的年紀,仍然沒有絕對的自由。朋友是固定的,小時候被挑好的,此後一生如果利益不衝突,也不會再換。
這次能約到甄澍,也不過是晏牧雨借林馳的東風。
剛好甄澍要參加一個剪彩活動,結束之後有二十分鍾可以談談。
甄澍:“他的事我聽說了。”
她的聲音都很溫柔,溫柔得有點軟糯,“我沒有探望他的理由。”
晏牧雨急忙說:“我知道您女兒最近在那家醫院住院。”
甄澍倏然抬眼,晏牧雨說了句抱歉。
幾秒過後,甄澍問:“我聽說你最近和晏愷的前女友走得很近。”
秋潮的知名度很高,她一紅就是十二年,而且不是斷斷續續的那種。
即便後來闖蕩國際,但國內不少官方節目都會提到她。
即便很多人不認識甄澍,但圈子裡很多人提到秋潮,都會說她和甄澍很像。
自然會掀起從前的傳聞,晏愷的喜歡,甄家的阻攔和羞辱。
壓根沒什麽莫欺少年窮,也沒三十年河東河西的蘇爽。晏愷的每一步都走得艱難,晏牧雨很多次想我要不不胡鬧了,晏愷卻說我需要你胡鬧。
晏牧雨:“你說秋潮?”
她笑了笑:“甄澍姐你別把傳聞放在心上,秋潮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她表面燦爛內心扭曲,憋出一句:“其實她喜歡的是女人。”
甄澍:“什麽?”
晏牧雨這輩子撒過很多謊,比如學生時代絞盡腦汁逃課的理由。
從肚子痛到我爸死了或者火葬的時候詐屍等等。
偏偏談戀愛不會撒謊,天生不敢在漂亮女孩前面撒謊。
不過甄澍美則美矣,但晏牧雨撒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像是坦誠地吐出一段秘辛。
“秋潮和我哥沒愛過。”
晏牧雨越發覺得自己很有編故事的能耐:“我哥當初和秋潮公開,其實是希望您能回頭……”
對面端坐的女人穿著紗裙,不會浮誇,端莊得讓人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有青春的少女時代。
晏牧雨:“很可笑吧?”
晏牧雨抿了抿嘴:“我哥只有在面對您的事上,永遠不像晏愷。”
甄澍:“那為什麽都說你很討厭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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