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潮的眼睛被晏牧雨蒙著,手抓著晏牧雨的手,嘴唇剛才塗了唇膏,在光下看著亮閃閃的。
她想了想:“好像沒有送東西。”
晏牧雨:“我媽說你很摳門。”
她笑了一聲:“不過你這次見她要做好她刻薄的打算,她那張嘴我有時候都想撕爛。”
晏牧雨的掌心溫熱,秋潮閉著眼,手順著晏牧雨的手摸到她的手腕,那裡是秋潮前段時間給她買的手鏈。
在那個人工營造的過去街道地攤買的。
九塊九一條,是爛大街的流行款式。
偏偏晏牧雨皮膚白到發光,富貴熏出來的閑散反而把這樣的廉價襯得很高級,被拍到跟人談事的照片發出去,還有網友去私信她問項鏈什麽牌子的。
晏牧雨說好貴呢,要九塊九,還被對方掛了出去,小小地上了一下熱搜。
當事人非常委屈,下班回家還跟秋潮抱怨。
殊不知這種話非常凡爾賽,被秋潮踩了一腳。
此刻秋潮的指腹摩挲著這條手鏈,突然覺得特別平靜。
還有什麽比她兜住了一簇海浪更快樂的事呢。
秋潮:“她能刻薄到什麽程度?”
晏牧雨:“不過我不會讓她有刻薄你的機會的。”
她笑了一聲,手微微松開,又捧起秋潮的臉:“所以你別挑了,送她珠寶都給她面子了。回頭又被賣了送給年輕軟飯男,別把我氣死。”
晏牧雨現在提到的林雨眠跟二十多歲男大學生戀愛的事就覺得無語。
秋潮:“我媽媽要是還活著,我也希望她找點樂子。”
秋潮很少主動提起她媽,秋沅更是不提。
那是她們的傷口,所以吃飯的時候晏牧雨會繞過這個話題。
晏牧雨:“你媽比我媽正常多了。”
秋潮:“她也想要愛的,就是太難得到了。”
她往前靠了靠,靠到晏牧雨的身上,最後被人撈到了沙發。
現在還是中午,她們早飯很晚吃,也不會餓。
外面下著細雪,手機裡全是新年短信、群聊消息。
秋潮歎了口氣:“但感覺在男人身上找感情太難了。”
晏牧雨:“畢竟十男九渣,剩下那個可能還……”
她連親哥也罵了進去:“我哥要說好也沒多好,不過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秋潮:“他和甄澍小姐現在還談戀愛呢,感覺也很……”
晏牧雨:“老樹開花啊,有些人就算結婚了生了孩子了也沒愛過,太正常了。”
她提到愛還是一副輕飄飄的口氣,秋潮現在卻不會追問了。
晏牧雨就是對愛過敏,哪怕她其實也很想要,卻因為害怕失去不肯嘗試,寧願轉換成別的感情。
每一次分手都體體面面,好像是一場證明愛有保質期的實驗。
也不知道是給自己看的,還是給別人看的。
秋潮:“那你有想過要小孩嗎?”
晏牧雨:“我是女同啊,而且女的和女的又不能生,我要小孩幹嘛。”
她唉了一聲:“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我感覺我也沒多大。”
秋潮捏著晏牧雨的頭髮玩,窩在對方的懷裡貼著晏牧雨的脖子。
她問:“那你覺得你哥和甄澍小姐還會分開嗎?”
晏牧雨:“他們都沒領證,我怎麽知道。不過都這個年紀了,在一起都是權衡好了,不會翻車的。”
大概是對晏愷當年在花園哭的記憶太深刻,那是晏牧雨第二次對愛直觀的感受。
不同於林雨眠的歇斯底裡怨懟聲嘶,是一種無聲的悲痛,幾乎讓晏牧雨更害怕愛到深處的無可奈何。
晏牧雨:“你知道嗎,甄澍姐姐結婚那天,我哥哭得很慘。”
秋潮:“什麽?”
她訝異地抬頭:“你哥,哭?大哭嗎?”
晏牧雨:“淚流滿面的,但沒大聲哭。”
那年晏牧雨也不大,她站在樓上看晏愷哭。
晏牧雨:“那時候我覺得我哥好可憐啊,真的有這麽愛嗎,跟我爸完全不一樣。”
秋潮:“我以前也不相信有愛情,但……”
晏牧雨:“好了,打住,不要再說情話了,太肉麻了。”
她好像還是浪漫過敏,最怕秋潮一句句的我愛你。
秋潮想:這人以前的對象都太廢物了,其實挺好攻略的嘛。
耳根子軟,多吹吹就好了。
秋潮:“那你現在呢?”
晏牧雨:“什麽現在?”
秋潮眨了眨眼,暗示得非常明顯。
晏牧雨:“相信,就是不太相信我自己。”
她伸手撈起秋潮要送給林雨眠的珠寶,是某品牌的新款項鏈,看上去非常貴氣。
晏牧雨:“太暴殄天物了,不要送給我媽,你自己戴吧?”
秋潮:“為什麽不相信你自己?”
晏牧雨:“我總覺得……”
她還沒說完,就被秋潮堵住了嘴。
那條項鏈被晏牧雨攥在手上,但盒子掉在地毯上,咕嚕嚕滾了幾圈。
晏牧雨也沒拒絕,吻了回去。
秋潮心想:嘴硬有什麽用,舌頭還是軟的。
不相信自己沒關系,但可以相信我。
四個月都過去了,四年是小意思,四十年,也沒有很難啦。
年三十晚上,晏愷收到了秋潮送的手表,據說是晏牧雨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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