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離朝垂下了手,盯著師傅,嘴角的血一次次凝固成痕又一次次為淚水化開。她緊攥雙拳,很想將眼前人打暈扛回雲中竹林,可是她不能,既不忍心,也早已知曉不過為妄念。只不過還想……騙騙自己罷了。
“嘭”,離朝跪下了。
“你,作何?”江曌蹙起了眉,想握拳卻是動不得。
“師傅,徒兒知道笠屍堂的人在鳳嶺,徒兒懇請您拿出那物,以寶換命!”言罷,她“咚咚咚”磕了三下響頭,將頭磕出血,不肯抬起。
喘了口大氣,江曌壓了火,語氣依舊平淡。
“笠屍堂,你可知笠屍堂練得是何邪功?”
“徒兒不知。徒兒隻知,笠屍堂善毒也定會解毒。您外傷內傷皆不致命,徒兒只能猜測您是身中奇毒。”
其實離朝早有所察,她與師傅相處近二十載,師傅武功一直精進,身體卻每況愈下,她如何能不知?師傅又未修邪法,未被人傷及根本,如何會日漸虛弱?便只有毒法可至。
江曌歎息,聲音已是微弱得只剩下了氣。
“笠屍堂,他們並非修習毒道,而是顛覆陰陽之術,是最為狠毒的邪功。你尋他們為我續命,所續的不是我的命,而是這具軀殼的陰命。到時我如行屍走肉,可是隨了你願?”
其音未落,離朝即刻抬頭,忙道:“不是!徒兒怎會如此想!徒兒想您活,不想您死在這兒,徒兒還未報您養育之恩,還未給您洗脫冤屈,還想與您一起下棋,還想給您講這些年的經歷,還想受您教導,受您訓斥,不然我便又要偷……懶了……”
說著說著已是哽咽,已是唇齒發顫,已是說不出話來……
“朝兒……”她用力抬了抬手,便是抬起已至極限。
見狀,離朝趕緊抹了把淚,湊到她跟前,握住了師傅的手。
江曌輕輕笑了笑,想有所回應,但終究還是沒了力氣。不過,在最後的最後,冷了這近二十年的手終時是暖的,如此便足矣……
“師傅?”
“師傅!”
“師傅,師傅……”
再無聲,涕泗橫流。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應該不是,很虐,吧?(先自覺頂起鍋蓋)
師傅剩下的戲份大多都是回憶了,還有就是本傳完結後的前傳是講師傅多災多難的一生(>﹏
最後,日常感謝評論收藏的小天使們~(*ˉ︶ˉ*)
第40章 茅屋外
挽君衣拚了命的跑。
雨勢愈來愈大,她的發淋了雨,那猶如墨汁的色便隨雨褪去。不過頃刻,烏黑的發便恢復了雪白。只是她的衣衫終究還是被弄髒了,不是墨汁,而是泥點。
挽君衣的輕功是飛燕無痕,即使大雨也不該沾染上這些汙泥,然此刻她的衣裙下擺卻是被泥糊了一層,腳步也是深深淺淺。可見其此時的心湖是如何的不平穩。
跟在她的身後的白卿將一切看在了眼裡。
此前她對師傅放師妹下山多少有些疑慮,畢竟若要取存於江曌手中的靖鈞靈匣,大可讓子野或小師弟去,實在不必師妹冒險走這一趟。
而倘若不是因為靖鈞靈匣,那必然是因師傅所托的信件。
師傅在信中寫了什麽白卿不知道,但從蛛絲馬跡入手,她也是有了一定的猜測,只是太過於天馬行空,白卿原本是不怎麽信的,但於此時,她卻是信了幾分。
師妹在聞得江曌名姓時無動於衷,偏偏見了她之後反應這般激烈,恐怕她與江曌有什麽關系,且見之前不知,見之後才知,十之八九還是血脈上的隱秘關系……
倘若真是如她所猜測那般,那麽這整件事可就有些可怕了。
正胡思亂想著,眼前出現了一個破舊的茅屋,前面的師妹也停下了腳步,白卿便也跟著停下。
背後狂追的小師弟見她們終於停了可是高興,只是氣喘籲籲說不出話來,當然此刻他不出聲是最好。
回頭看向小師弟,白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來時的入口,意思可是明了。
三名晟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胸脯,表明包在他身上。
見狀,白卿滿意地笑了笑,旋即轉回頭想說些什麽,卻直接與師妹的眼睛對上了。那雙如晴天一般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是布滿了陰雲,蘊藏著濃濃的不安。
白卿知道她擔憂何事,茅屋裡面可是沒有一點聲響。她想著上前安撫安撫自家師妹,但是在剛抬起腳的時候,就見師妹搖了搖頭。
微愣,白卿還是第一次被師妹真心拒絕,有點驚訝也有點難過,但還是聽話地停了腳,只是目光緊隨著她。
挽君衣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心神,接著“當當當”敲了三下門。
然,沒有動靜。
她蹙眉,稍微使了勁兒推門,門毫無阻礙地打開了。
自屋內飄出幾許潮味,但還好沒有濃重的血腥味,也沒有某些巨毒的香甜味,她稍微安下了心,抬腳跨過了門檻,卻是剛踏入一步便頓住了。
這屋子何其小,雖說昏暗,但於其中也是一覽無余。於門口察覺不到裡面有人,因為一點氣息也無,然踏足其中便能察覺到,還有生者,有一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