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以前,她帶著自己的徒弟旻羲瑤脫離斷後隊,前往這后宮,目的是確保敵人不會進地宮傷害那幾個孩子,也是為了阻止可能會來此的邪道。
此番定是九死一生,她本不願帶著旻羲瑤,可這孩子執意跟了過來,她動容,卻依舊不願她跟著自己送死。
於是她挑明其為長老細作一事,直言不願其跟隨,怕腹背受敵。這話雖過分些,但確實有用,那孩子未跟過來,如此就好。
其實顏兮綾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徒弟是長老的人,原本她打算尋一時機將其逐出師門,可時日久了,知曉這孩子秉性不壞,也愈加了解這孩子,竟不知不覺將其視作另一女兒,舍不得拋棄。
不禁輕笑,以前她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這般喜歡做娘親。明明自己的祖母是那樣逐利,毫不念及母女之情,逼娘親不成逼自己,一手拖垮百靈宮;明明自己的娘是那般絕情,毫不珍惜母女之緣,拋棄自己隨爹離去……
竟在這時多愁善感,她闔目,包住於眼眶中打轉的淚,心裡不由念著:不知自己這娘親做得如何?
轉而苦笑。
應是不好,不然彩漪不會時常與自己爭吵,也不會更親近她父親。且在這最後,自己還傷了另一女兒,當真不適合做娘親……
思緒翻湧間,不遠處突現高聲,顏兮綾抬眸看去,只見禦甲衛列隊踏出后宮,向別處急匆匆而去。這要麽是后宮中的誰提供了假情報,要麽就是二皇子現出真身,他們放棄了逃進后宮中的人。不論如何,不算壞事。
待他們皆離開以後,顏兮綾悄悄潛入后宮。
與此同時,皇宮東側某地,怒入先天的恆桀與大公親衛已大戰千數回合,自半空打到屋頂,再自屋頂打到地面,混雜著沙石血液四濺,竟還未分出勝負。
這實屬不可思議,先天境之人乃是為天地認可之強者,其不論靈、感、力、氣、速皆已超出凡人不知多少,怕是於凡人而言已可稱仙。畢竟他們能一躍十數丈,踏空而行,縮地成寸,甚至翻手雲覆手雨,亦或習得各種奇異神通。
難以置信,這區區一凡人竟是讓盛怒的恆桀棘手至此。
就算他剛入先天、境界不穩又單手抗敵也不該在氣勢上被壓,他可是師從藏鋒門!可事實就是這般。
又一次被打退幾尺,發絲倒豎的恆桀雙目布滿血絲,他持槍的右手血痕累累,抱著泠兒的左手已是有些脫力。然如若放下她,其身興許會於這亂鬥中被毀,亦或被人擄去做人質,他害怕……
害怕?
恆桀怔住,自問:“我、在害怕?我何時害怕過,瘋子何時害怕過?我知道了……”
覺得棘手,不是對手厲害,而是我弱!我因懼而弱,難怪……
“泠兒,我約莫是忘了自己是誰,不是你的夫君,而是瘋子恆桀,這輩子都只是個為報仇而發瘋的‘鬼’。下輩子,我才是你的夫君。”他咧嘴一笑,將懷中安睡的人放下,跨過去,雙手持雷荊。
在這一刹那,土地、房屋、草木、風雨皆在顫抖。那躲在遠處看戲的禦甲衛更是抖如篩糠,而與其對峙的雙刀客,即使面色不變,那雙刀也止不住發顫。
於他們眼中,恆桀宛若擎天巨人,風雨雷電皆是他的仆奴。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先天之惡鬼!
“呼——”他吐出一口氣,化作狂風將四周戰戰兢兢的禦甲衛盡皆掀飛。
“哢。”他足下用力,地面龜裂,裂紋延伸至雙刀客足邊,其不得不後退數步。
“嗖!”短促一聲乍響,雨水撞在雙刀客的臉上,其瞪著眼,瞧著下方的惡鬼,血珠自口中滴落,一滴連一滴。
僅僅一瞬間,這剛剛還與惡鬼打得勢均力敵的大公親衛,雙刀都來不及動一下,那槍尖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且見惡鬼高舉著手中槍,槍上串著肉,似是在告慰誰的在天之靈。
一眾禦甲衛來不及爬起,急忙滾著泥互相推搡著逃竄。然,恆桀槍一甩,爛肉飛出去的同時一道風衝砸而下,一路禦甲衛之軟甲碎裂,血水噴湧。
倒是未殺盡,他也無有這興致。
轉身蹲下,恆桀凝望著睡得安詳的常公泠,伸出手將那箭矢拔出,捏碎後扔到一旁。接著他將她抱起,卻是呆愣,因為不知該送她去何處好。
皇宮她不喜,脫離了藏鋒的自己也已無有家……
“或許可以回那裡去,哈哈哈,這一次我不會逃了。泠兒,等等我罷。”
語落,恆桀輕功一起,向宮門掠去。
……
另一邊,為兩個禦甲衛護著逃竄的太子終於找到了他的相父。
“相父——,相父——!”太子激動得又要摔倒,好在禦甲衛及時拉住了他的胳膊。
聞得太子聲音,正與三個禦甲衛說著什麽的謁氏轉身,臉上的橫肉一顫,甚喜。
與太子一樣,謁氏也狼狽得很,其在逃命時被該死的邪道追殺,護衛已是死得差不多,好在他留了一手,用一洋玩意兒將邪道殺手打死,又很快遇到幾個禦甲衛,這才保得一命。
“太子,你可有受傷?”他忙問。
音落,太子跪倒在他面前,哭訴:“兒臣差點被一瘋子殺死!”
這“兒臣”二字一出,謁氏的臉瞬間垮了,他掃視周圍五個禦甲衛,見他們眼神躲閃,便知留不得了。於是他擺上慈祥笑,命他們背過身、閉上眼、堵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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