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乾笑兩聲,答:“比老婆。”
其音剛落,那邊又揚聲,揚起一聲又當即柔和下來。
“我家!君姑娘總會對我心軟,我所求的就算一開始不應,最後也基本都會答應,還總會不厭其煩地讓我依賴,會一直為我指明前行的路。有時我真是覺得自己長不大,就是長不大……感覺與其說我在保護君姑娘,不如說君姑娘一直在保護我。我也想長大,變得能讓自己的妻安心依靠,變得能為她撐起一片天……”
許是酒喝多了,離朝有點微醉,漸漸忘記行酒令這回事。
“我家媳婦也是,看上去柔弱,實際比誰都堅強,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比不過我家媳婦。我這人臭毛病還不少,一直都是漻用溫柔包容我,我還要鬧脾氣,尤其是在她因公事陪伴我陪伴得少的時候,明明我也因為出商,總讓她孤單……”
說罷,梅露薩喝了一口酒,而後趴在桌上,輕輕歎氣。離朝亦歎氣。
酒鋪裡突然安靜下來,讓兩個店小二有點無所適從。
安靜三息,這兩個姑娘同時拿起酒壇豪邁喝起,喝完又一齊回頭,對他們說:“再來!”
店小二扯扯嘴角,起身上前道:“不好意思啊二位,沒酒了,都被你們喝光了。”
“可我們還未分出勝負。”離朝為難,她只是微醉,還能再喝個五六壇,若運酒遊心法,二三十壇也不在話下。
至於梅露薩,她已是滿面通紅,醉得厲害,僅勉強維持著清醒。
“好了,盡興了,這次是我輸了,咱們下次再戰,結帳。”
贏了,卻也不怎麽高興。
結好帳,離朝攙著梅露薩走出酒鋪,恰好有冷風拂過臉頰,將熱氣帶走。
她想見君姑娘了……
半個時辰前,雪神殿。
挽君衣自外祖父所住房屋內出來,面色凝重。今日她並未與外祖父說上話,因為不忍將睡得安穩的他吵醒,不過為外祖父把了脈,情況確實如漻姑娘所言,甚至更為糟糕。即使外祖父為雪山藥蠱吊著命,常年患病的身體也已撐不住,約莫就在這幾日……該是慶幸,自己還能陪伴他幾日。
只是有一件事,挽君衣還在糾結。外祖父一直想得到娘親的原諒,若至死都得不到未免太過可憐,可自己並非娘親,無法替她原諒……
“江姑娘,你可是有煩心事?”
煩心事倒是不少,挽君衣笑笑,頷首,將外祖父一事講與漻聽。
“這不難,雪族有一位‘高人’能知曉世間萬物事,定能解你之愁。只是今日她應已沉睡,明日一早我便帶你去見她。”
“多謝漻姑娘。”挽君衣真誠致謝,又想起《雪生隱》,遂將其拿出,交與漻。
漻接過收好,言:“關於儀式,我有些話當與你講,先隨我到你與離朝姑娘的住處,我們隨後詳談。”
“嗯。”
……
不知不覺夜幕已至,離朝攙扶迷迷糊糊的梅露薩走了許久,久到集市都不見人影。
雪族夜晚天寒地凍,太陽落山後基本就無有什麽人還在外逗留,離朝自也想趕快回去找君姑娘,可是她迷了路,且禍不單行,此間又下起雪來,雪霧蒙蒙。
“哈……”吐出冷氣,她倒是可以靠內靈知曉君姑娘在何處,然而不知道怎麽過去,山路也不知在哪兒,徒手爬雪山肯定不行,何況還帶著個基本掛在自己身上的人。
“喂,你轉悠……啥呢,冷死了,快回去。”梅露薩迷迷糊糊地不滿道。
“……”
我倒也想……算了,不能與喝醉的人置氣,再者也是我迷路的錯。
歎息一聲,離朝運內氣傳渡給梅露薩驅寒,繼續找山路。
“嗯?不冷了,哦對,你會天原的武功。話說天原的武功也是,嗝,運用氣元嗎?”
本來專心找路不打算理她的離朝聽到“氣元”二字,不由得分神,因為金丹訣上有這二字,只是釋義太難看懂,多次為自己忽略。
此間倒是有一求解機會,於是她問:“這氣元是什麽?”
“氣元就是,就是……”梅露薩迷迷蒙蒙的,“就是”半天才說出後半句話,“就是沙粒。”
“沙粒?”離朝不解。
“嗯,沙粒,將沙粒聚集,覆在肌骨上,抵禦刀槍,或者吹個風,讓沙粒成沙暴,打倒敵人,差不多吧。”
根本聽不懂,離朝皺眉,兀自思索幾息,猛然想起在洛月遇到的中年女將,又問:“大花……梅露薩,你見過額,速度極快,力道極大,還有身體發紅冒熱氣的武功嗎?”
“身體發紅冒熱氣……啊,我知道了,那不是武功,是‘氣元蓋體’。”說罷,梅露薩不再勾著她的肩,晃晃悠悠地站好。
“氣元蓋體?”離朝轉身面對她,疑惑。
她未答,而是扎個馬步,闔目深吐納。
吐納越來越緩、越來越深,熱氣肉眼可見地冒出,梅露薩的臉也越來越紅。
見之,離朝瞪大眼,不敢置信,這和那中年女將的狀態很像!大花貓也沒有內氣,難道真的是……
這熱氣將雪融化,在梅露薩的周身似是形成一罩子。
罩子?離朝嘗試著伸手去觸碰,觸及熱氣即收回,因為太燙了,人真的能在這熱氣中活著嗎?
能,梅露薩吐納順暢,似是並不覺著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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