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情又該如何?我心中的人是師姐,予不了她所期望的情。若不絕情,更是對不起她。
——可你有所動搖。
許是內靈牽引所致,不會一直如此。我絕不能去幹擾赤青星的命軌,她合該圓滿這份功德,擺脫俗世苦。而我……能與心愛之人走完這一生,便足矣。
許是說服了自己,心中的聲音不再浮現。可挽君衣的憂愁依舊不散,她望著被雲遮蔽了一半的月,竟是不知心中這份思念去往何方……
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早,面色不佳的挽君衣打開門,見有人蹲坐在門口,心下兀的一顫,眼前的身影竟是有些朦朧,讓她辨不清到底是誰,偏是心中生出一分希冀。
“啊,師姐。”
好在對方及時出了聲,讓她回了神,亦難免有點失望。
“待了多久?”
沒想到師姐會有此一問,剛站起來的三名晟愣了下,隨後小心翼翼地回答:“約莫……半個時辰?”
果然,就是小師弟都不會像她那樣傻。
心下暗戳戳腹誹著,挽君衣面上可是冷淡。又見小師弟一副小心翼翼又隱含討好的模樣,她暗歎,開口讓他背過身去且蹲下。
三名晟自是毫不遲疑地照做,雖然面上寫著大大的疑惑。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下一息師姐竟是幫他打理起亂糟糟的頭髮,還甚是溫柔,這……真的是師姐嗎?
不敢置信,三名晟真的不敢置信。畢竟他已經做了五年的“小師弟”,自是知曉師姐不喜與人親近,梳發這種事他也只在四師兄炫耀時聽其提起過,壓根沒想到自己會有此等殊榮!
更讓他受寵若驚的是——師姐竟然對自己說了“對不起”?!
“不不不,是、是咱的錯,是咱笨,沒看出師姐你心情不佳,師姐你沒錯,都是咱的錯!”
眼睫輕眨,挽君衣輕輕笑了笑,心下放松了些,順勢捉弄道:“好,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麽就領罰罷。”
“罰、罰啥?”三名晟心慌慌。
“我知你每月都要喝上二十壇酒,實是太過放縱,就罰數目減半如何?”
語落,小師弟瞬間垮了臉,寫著大大的委屈,直言:“師姐,你不能這麽對咱……”
見此,她實在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那笑容便仿佛清泉自天間流淌而來,輕柔拂去了這世間汙濁,恁的清淨美好。
躲在不遠處的翦瑀趕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倒也不是故意作這小人行徑,乃是來得很不湊巧,又不忍打擾他們師姐弟,於是隻好先暫時收斂氣息躲到松木後。可心尖難免作癢,遂掙扎了一番,還是偷看了一眼,哪知就恰好見到了仙子一笑,致使心下慌亂得不成體統。
而這也導致他泄露了氣息。
“何人?”挽君衣收了笑,投過去的目光含了幾分不悅。
同時三名晟也站了起來,縱著眉頭,嚴陣以待。
樹後的翦瑀悄悄哀歎一聲,急忙打理好心緒,隨後板著張臉走出,對他們抱拳一禮,道:“抱歉,方才我見二位氣氛正好,不便打擾,遂暫且藏於樹後。”
“原是如此,公子不必在意。”雖然挽君衣心底仍有點不自在,但對太行的愧疚讓她揮散了這點不悅。
接著,她又言:“公子可是現下要帶我與師弟認識太行宗?”
聞言,翦瑀稍怔,回道:“若不急,可先食些東西。”
一提到吃,三名晟的肚子就很不爭氣地叫喚了。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於是三人打算先去尋些吃食。
因著太行崇尚自理自省,是以溫飽皆由眾弟子自行解決,也就導致太行宗內有許多田地和灶台。這些田地亦是弟子們輪流負責,偷懶耍滑不做事的不但得不到吃食,甚至可能被逐出宗門。
當然,小道士們都很樸實努力,少有這樣的人出現。
翦瑀先帶他們向如今管理田地的弟子要了點黃米和蔬菜,並記了帳。隨後又尋了個人少的灶台,排了會兒隊。不錯,即使他門中地位頗高也無有什麽特權,就是長老們要用這些公用灶台也得排隊。
不多時,輪到了他們,翦瑀就率先進去打算為客人做飯,雖然他手藝實是不怎麽樣。
挽君衣二人也不願在外傻等,於是也進了這小廚房。結果就看到翦瑀不僅不淘米,還打算將米和整顆菜一起爆炒……
不知該說什麽好。挽君衣當即讓小師弟將一本正經的翦瑀拽出去,而後親自下廚。
被面前的少年攔著,翦瑀皺著眉,甚是疑惑:怎麽現在成了客人在下廚?且為何醫師姑娘的師弟要用這種防賊的眼神瞪著我?
直到醫師姑娘喚他們進來,且將粥擺在了廚房裡的小木桌上,翦瑀才明白過來……真的煞是尷尬。
而這份尷尬在喝到熱粥的瞬間就消失了,因為這味道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娘親。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麽美味的飯食了,自從來了太行宗以後。
“如何?”
聞得輕語,翦瑀終於不再那般緊繃著臉,微笑道:“甚好,多謝醫師姑娘。”
“嗯。”她僅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不過他覺著此間倒是與醫師姑娘的距離拉近了些。
待得吃過早飯又收拾了碗筷後,翦瑀就帶他們去遊覽太行宗,直至臨近黃昏才送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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