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離朝猛地頓住了腳,驚覺自己竟是不知不覺間將對師傅的依賴轉移到了君姑娘的身上?
不可!
甩了甩頭,她將委屈壓下,眼神顯露堅定。自己必須如劍一般堅韌,不可再像以前那般總是依賴他人,躲到他人的庇護下尋求安樂。
她必須變得強大,只有強大了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才能不再重蹈覆轍,才能不再那般無力。
離朝決不允許方才那幻象變成真的。
於是她步伐堅定地走到一間空屋前,雙手推開門,頗有一種英雄將征戰沙場的氣勢,然後……她就被灰塵一陣猛攻。
“咳咳咳咳咳咳……”
止不住咳了起來,離朝趕緊退出去,想找蒲婆婆尋個抹布水桶。
哪知對方有千裡眼順風耳,飄來一句“自己找,順便都收拾了”。
“……”她撇撇嘴,真是委屈極了,然還是動動手腳去挨個屋子找水桶抹布,然後一直收拾到了天黑。
最終她累倒在蒲婆婆的門前回廊上,偏頭望著灑在院子裡的月光發呆,心中的鬱結竟是解開了些,倒也是,現在她哪有力氣委屈難過。也不知這些屋子多久未打掃……
“吱呀——”
暖風拍在了離朝的身上,還伴著一縷縷飯香,她艱難地起身,隨後仰頭看向“也不是什麽惡鬼”的蒲婆婆。
“進來。”對方隻撂下了這兩個字。
聞言,離朝艱難站起挪步進了屋,又將門關好。
待得她轉過身時,只見蒲婆婆已坐在桌前,桌上有兩三碟小菜以及兩碗黃米飯,還有一壺酒,可是豐盛。
離朝也不客氣,當即挪步坐在了蒲婆婆對面。
然,她剛坐下,這刻薄的婆婆就來了一句:“誰讓你坐下的?”
瞬間尷尬,離朝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皺著眉撇著嘴,弱弱地說:“您準備了兩碗飯……”
“我吃兩碗不可?”蒲婆婆板著臉,一點沒有說笑的意思。
見此,她隻好站起,到一旁盯著這桌飯菜,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兩聲,心下也甚是堵得慌。
可蒲婆婆權當是耳聾眼瞎,自顧自地吃起了飯菜,還真的吃了兩碗,連著菜與酒,不剩半點。
酒足飯飽後,蒲婆婆又刁難起離朝,道:“去,把碗筷收拾了。”
這要是尋常人,不把桌子給她掀倒就不差了……離朝自也怒火燎上了眉,可她緊攥的拳頭終還是松開,且沉默著將碗筷收拾利索,少時又憋著火氣回來站好。
“今日有何感想?”蒲婆婆喝了口熱茶,漫不經心地問道。
“……”她垂頭沉默,不答。
“我這人不喜重複,不說就‘永遠’別說。”
語落,殺意現。
對此,離朝咬了咬牙,吐出兩字“生氣”,接著又吐出兩字“委屈”。
四字出,蒲婆婆輕笑一聲,又問:“可想殺了我?”
“不想。”
“為何?”
離朝皺眉,不答反問:“我為何要殺你?”
問過之後,她覺著眼前這婆婆約莫又要發火了。
然,蒲婆婆竟是笑了笑,作了回答:“不悅即殺。江湖無法綱,快意恩仇,向來如此。不是嗎?”
“不是。我雖見不到江湖全貌,也知身在江湖總有萬般無奈之時,但我遇見的每個人都在拚盡全力,為己身之道而活,為己身之道而死。縱使恩恩怨怨纏身,也無有如此輕賤性命者。”
不論是於正邪夾縫中生存的玲瓏客棧,還是想要殺師傅報仇的正道,亦或是衛凌關博弈的眾人,再或是一直痛苦卻還堅持著完成赤星使命的師傅,還有許許多多……
大家都是懷揣著無奈、秉承著己道行走於江湖,即使風沙因果砸於身,也一往無前。
“即便江湖真的無法綱,人心也自有綱理在。許也有輕賤他人性命者,為非作歹者,然因果終將報還,害人者終自害。”
趙鋒不就是如此。
思緒至此,離朝悟得些許,她得有自己的道,不是師傅所托,亦不是他人所願,而是發於心底屬於自身的道。只有這樣,在江湖這茫茫迷霧之中才能不迷失方向。當然,此道不得為惡害人。
而聽了她這一番話,蒲婆婆是松了緊繃的臉,豪爽大笑一陣,說:“我本是要磨練你的耐性,引你消磨戾氣,或是激發你的鬥志,卻不想你這小娃娃竟開悟其他。也罷,今日這關算你通過了。”
這話讓離朝甚是不解,“過關”是何意?
見其面上又浮現疑惑,蒲婆婆搖頭歎息:“真不知你是愚蠢還是聰明。”
言罷,不等離朝明白過來,她到廚房拿來了飯菜和酒。
離朝詫異,以為這位飯量驚人的婆婆還未吃飽,於是呆愣著不動。
見此,蒲婆婆很想拿出竹鞭,以前她徒弟犯愚之時打一下就能開悟,但現在她年紀大了,懶得動彈也有的是耐心,遂無言盯著傻乎乎的離朝。
直到這桌上的飯菜余溫將逝,離朝才恍然大悟,趕快過去坐好,笑著向蒲婆婆道聲謝後——狼吞虎咽。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感謝評論收藏灌液的小天使們~(≧▽≦)/~
“惡鬼”婆婆上線,離朝的武力值終於要提升了^O^/雖然會吃很多苦頭 ̄ω ̄至於蒲婆婆是什麽身份之後文中會說,這裡就不透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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