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不是白學了個通宵?
沈遇還以為自己可以一雪前恥,發誓要迎難而上,再也不當落荒而逃的Alpha,但看來,宋老板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好吧。”沈遇也只能答應。
“那我們今晚就去吧。”宋意說。
沈遇:“?這麽急?”
“難得今天收工早,不然還要專門請一天假過去,我不想耽誤進度。”宋意說。
話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宋意只是想著越快越好,擇日不如撞日,張之翎說這東西還沒有商品化生產,單靠實驗室產能有限,合成需要時間,而她急於從現代科技中獲得自由。
沈遇當然沒有拒絕的余地,宋意也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她跟劇組的同事打了聲招呼說晚上出去辦點事,就被宋意拉著上了最近的一班紅眼航班。
這是張之翎實驗室的項目,她們要去張之翎的學校,幸而現在不是旅遊旺季,她們說走就走,也能買到夜航機票。
飛機上,夜幕降臨,宋意摸出眼罩帶上,放低了座椅靠背。
沈遇卻睡不著。
明明前一天晚上就幾乎熬了個通宵,又拍了一天的戲,她的身體應該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她絲毫沒有困意。
透過舷窗,城市斑斕的燈火就像天上的星空一樣忽明忽暗,她在萬米高空上獲得某種奇異的心靈寧靜,這些時日,自從她得知孩子的事以來,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命運推著她不斷地往前跑,她所做的一切都出於那一時刻的本能,所以有的時候顯得出爾反爾,反覆無常。
她很難有機會靜下心來想一想,她和宋意現在究竟算什麽關系。
換作是以前,這段關系可以被毫不猶豫地概括為,一生之敵。
從校園到職場,兜兜轉轉十年之久,她當眾揭過宋意的短,暗地裡成立過針對宋意的小團體,和宋意爭過同一個角色,雖然最後沒爭得過。宋意呢,找人把自己打到住院,跟老師打自己的小報告,無數次讓自己下不來台。她們不停地彼此傷害,又不停地彼此扯平,她們本該積少成多變得不共戴天,現在卻被一個孩子強行綁在一起。
現在孩子尚在孕育,她們可以對彼此的關系裝聾作啞,但等到孩子長大了,問起自己的身世,宋意和她又該如何作答?
告訴她,她的兩個母親是死對頭?
沈遇扭頭,宋意在自己旁邊睡得安穩,飛機餐難吃透頂,她幾乎又什麽都沒有吃。
或許她沒有自己表現的這麽討厭宋意呢,她能細數宋意所有的榮譽,也清楚地知道她一路走來的不易,她可以精準地往宋意心裡戳刀子,因為她完全明白宋意隱藏著笑容下面的不甘。
不管當時她做那一切時的心境如何,但如果實際結果看,她的目光不也總是停留在宋意身上嗎?
是不是其實死對頭和老朋友之間的界限,本來也沒必要那麽涇渭分明呢?
飛機開始滑行,機組廣播響起,機艙裡燈光亮起,宋意摘下眼罩。
她們到了。
走出機艙,室內室外的溫差讓宋意打了個寒顫,北國的夜晚比她們想象得更冷,而宋意走得匆忙,甚至沒想到給自己帶一件外套。
宋意縮著肩膀,兩隻手抱臂。
“給你穿吧。”沈遇脫下自己的襯衫披在宋意身上。
既然是老朋友,又有孩子這麽一層特殊的關系,她照顧宋意,聽宋意的差遣,在宋意需要的時候給她擁抱和撫慰,都是正常的吧。
沈遇穿著寬大的襯衫到了宋意身上直接變成了oversize的效果,她猝不及防地被沈遇拿襯衫裹住,帶著體溫的布料一下子貼到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宋意的錯覺,她甚至感覺自己聞到了沈遇信息素的味道。
宋意抬眼看過去,沈遇現在就只剩一件貼身的短T恤,還是露腰的,她對自己的馬甲線很是驕傲,能露腰的時候就堅決不藏著掖著。
嘖,身體真好。
宋意現在的確是怕冷,既然沈遇不冷,那她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別別扭扭,推三阻四反而顯得不夠坦蕩,她自己裹緊了沈遇的襯衫,大步流星往外走。
*
醫學院,生殖發育研究所。
穿著實驗服的張之翎站在大門口迎接宋意和沈遇,她們跟著張之翎刷了職工卡進入實驗大樓,深夜的走廊死一樣寂靜,頭頂的白光冷漠地注視了兩位來客,跫跫足音混在叫不出名字的大型實驗儀器運轉的聲音裡,足以讓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沈遇手心沁出冷汗。
“醫生,我聽說需要采集我的信息素樣本,是……怎麽采集的啊?”沈遇在張之翎面前老實而乖巧,慫得像一隻鵪鶉。
“我們有專門的儀器,可以捕捉到空氣中的信息素,你放心,不需要有創。”張之翎笑道。
“我不是問這個。”
沈遇偷偷跟緊了張之翎一步,壓低了聲音問她:“我是想問,需要我怎麽做?”
張之翎愣了片刻,瞥見沈遇發紅的耳尖,恍然。
“這個過程只有你和儀器共處一室,沒有其他人在,我們會給你提供一點幫助,但主要還是要靠你自己,自由發揮。”
張之翎言盡於此,希望沈遇能夠明白她的意思,但看沈遇緊張不安的模樣,興許她還是不完全理解。
“儀器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完事之後出門左轉第二間休息室來找我。”張之翎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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