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面面俱到的做事……
飯菜的香氣勾人,樓懷澈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嘗了一下。
她脖子上忽然落了一片輕微、溫熱的氣息,冰涼的槍口抵在了樓懷澈的脖頸處。
溫和的Alpha淡淡笑道:“首領,怎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樓懷澈微微皺起眉。
剛才她在臥室換衣服的時候,這個Alpha不知什麽時候將槍拿走了。
但她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樓懷澈朝後挪動椅子,想回頭劈手將槍奪走,卻被Alpha提前預知動作一般壓住了手,她用槍頂著樓懷澈的脖子,聲音溫柔動聽,和情人呢喃一般。
“首領,我沒別的意思,殺了你我雖然能活著走出去,卻討不了好,我就是想問問,首領為什麽一見面就要殺我呢?”
樓懷澈聲音冷了下去,不知是不是江柚白許久沒見到她,江柚白總覺得她如今做事說話多了些柔婉。
“你現在可不是想好好談談的姿態。”
“好吧,”江柚白放下槍,將槍隨意地丟到了桌子上,“那現在呢,首領可以和我說說了嗎?畢竟留在首領身邊,老懸著性命之危,我怕我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樓懷澈回過身,落入了一片溫和的目光裡。
像大片大片的星辰璀璨地籠罩著大地,她進入這片夢中未曾出現過的柔軟裡,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哪個才是真實存在的。
樓懷澈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從這上面拔開,問面前年輕並且有些輕佻的Alpha:“你叫什麽名字?”
江柚白含笑道:“李思思。”
樓懷澈伸手,將她的個人終端取下來:“給我打開。”
果然不出她所料,樓懷澈會先檢查一下她的個人終端。
江柚白順從地打開個人終端,任由樓懷澈翻找。
找唄,都是她編好了的東西,只要不對外檢查,翻多少遍這都是一份完美無缺,找不到一絲破綻的記錄。
樓懷澈閱覽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她將個人終端還給江柚白:“你三個月前住院了?”
江柚白“唔”了一聲:“傷到腦袋了,有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是路過了什麽組織的鬥毆現場,被誤傷的。”
樓懷澈沉默了一下,三個月前,正是她剛到下城區的時候,確實在下城區A區挑起了很多事端,李思思被這些事端誤傷也是很正常合理的事情。
她聲音淡淡:“沒有家人?”
江柚白點頭:“沒有誒。”
“以前的事還記得多少?”
“不多,基本都不記得了。”江柚白笑了笑,“我現在沒有去處,留在首領身邊做事再好不過了,只是首領想殺我,讓我有些害怕。”
樓懷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又來了,這種因為她和江柚白極其相似而帶來的錯覺。
心底瘋長的思念和欲念蔓延開來,讓她幾乎克制不住滿腔破壞的衝動。
殺了這個人。
她和江柚白這麽相似,連語氣、做事都雷同,是決不能存在的,怎麽能有人敢和江柚白相似呢?
樓懷澈垂下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她幾乎費盡全部心神,才將殺掉眼前之人的衝動壓了下去。
她冷聲道:“你和我一個故人長得有點像,一時晃了神,想殺了你,以後不會了。”
樓懷澈頓了頓,想起來自己下午安排她住自己房間,終歸覺得有點不妥,便補充了一句:“明天你搬到對面的宿舍去,今晚先住客廳,一會兒我給你一床被子。”
江柚白忽然問:“首領,你的那個故人,你很想殺了她嗎?”
樓懷澈愣了片刻,沒想到Alpha會這麽問。
很想殺了江柚白嗎?
好像是。
無數夜裡夢回,無數次嗚咽和痛苦時,她把自己抽離,塞入了江柚白,是非常想殺掉江柚白的。
不能是慘白的、渾身破爛,穿著藍裙子濕漉漉地躺在地上的江柚白。
必須是鮮活的、溫柔繾綣的江柚白。
親手掐死她,就能結束自己的痛苦吧。
樓懷澈淡淡地點了點頭:“差不多。”
她不欲同這個Alpha多說關於江柚白的事情,更不願把自己心底鮮血淋漓的傷口剝給別人看,沉默著從自己房間拿出一床被褥,對江柚白說:“我去睡覺了,你先將就一晚吧。”
江柚白溫馴地低下眼眸,回應一聲:“好,那我不打擾首領休息了。”
她垂下眼,遮住眼眸,嬌美的臉龐雖然和江柚白還有七分像,卻因氣質只剩下了三分像了。
鬼使神差的,樓懷澈對她說:“以後不要這樣低眉順眼的。”
江柚白愣了一下,仍是低眉順眼地應承了:“好。”
樓懷澈頓覺無趣,從櫃子裡拿了幾瓶酒,拿酒的時候她發現少了幾包零食,頓時更將李思思和江柚白的形象區分開來。
這確確實實是兩個人。
只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罷了。
樓懷澈拎著酒走進自己的臥室,留下Alpha一人在客廳收拾床褥。
樓懷澈的臥室布置很簡單,沒有拉窗簾,也沒有開燈,兩輪明月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傾瀉了一地水一般清澈的銀輝。
樓懷澈坐在地毯上,打開酒,開始灌自己,一瓶接一瓶得喝。
平時她不會喝這麽多酒,但是今天遇到了李思思,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心頭徘徊的那個人,無法將滿腔悲哀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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