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眼裡閃過一點水光,鄭重對江柚白說:“謝謝。”
江柚白推開門離開了這個逼仄的店。
這個音樂盒、她手裡一看就是三十年前出產的個人終端,想必都有著一段塵封的故事。
但皆因為這裡沉壓堆積的貧困、令人喘息不上來的狹小空間,一切過往隻殘留在這個擁擠的廢品店裡,剩下老板一個人視若珍寶地捧著。
想必這樣的事,在下城區並不少見。
在整個帝國,都不是什麽新鮮事。
帝國之上,是光鮮亮麗的權貴們,推杯交盞間翻雲覆雨,談吐不雅中玩弄著權勢。
金字塔塔尖下面,是無數堆積的苦難、貧窮、和白骨。
江柚白找了一個角落,打開新的個人終端,聯系上了池若,簡單地說明了一下她現在的情況。
池若:“……”
池若萬分震驚:“我的媽呀,你說你和誰?你和誰?樓懷澈?是我想的那個樓懷澈嗎?我去,什麽天定緣分兜兜轉轉還是你,樓懷澈怎麽在下城區,還搞了這麽一個軍團?”
江柚白按了按額角,也覺得頭疼:“你和寧允澤那邊呢,查的怎麽樣了。”
“別提,寧允澤最近被江清弦關起來,我正想辦法呢。”池若那邊傳了幾個文件過來,是皇宮的巡邏線,和半年來帝國發生過的事件,“寧允澤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了……我感覺也許,江清弦是新的反派?”
江柚白陷入了一陣沉默。
那個一頭羊毛卷,骨子都溫柔憐憫的人,為了寧允澤跑到敵對勢力的店裡買杏仁豆腐的清瘦皇儲,江柚白很難相信她會做出軟禁自己未婚夫的舉動。
很久之前,江柚白的下屬給了她一份簡訊,江清弦路過上城區和下城區的交界線時,遇到了一隻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江清弦的隨從要射殺這隻小狗,她卻攔住了隨從們,將流浪狗帶來回去,收留了起來。
為此,她甚至耽誤了當天的行程,被老皇帝不陰不陽地罵了兩句。
一條流浪狗她尚且憐惜不已,如此一個人,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真的會徹底變了個樣子嗎?
皇權,究竟要怎樣折磨一個人,才會把一個溫和慈悲的人,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怪物。
半年前,江清弦還為了寧允澤親自去取訂婚的戒指,如今卻將他軟禁了起來。
江柚白思考許久,對池若說:“抽個時間,想辦法見一面,我需要回上城區了。”
和系統對抗的寧允澤斷聯,這對她乃至整個世界而言,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池若回道:“好,我會找機會的,你放心。”
兩人默契地沒有提到樓懷澈,也沒有提及江柚白如今和樓懷澈的關系。
江柚白回到基地,方才守在門口的Beta哨兵用儀器簡單地搜查了一下,確認江柚白身上沒有帶器械後便放她進去了。
江柚白回到房間,推開門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樓懷澈。
樓懷澈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頭髮高高束起,扎成一個馬尾辮,脖子間系了一條絲帶,盡管如此,還是露出了一點布滿傷痕的肌膚。
江柚白心虛地移開視線,走上前打了個招呼:“首領,剛回來?”
樓懷澈坐在沙發上,抬眼看向江柚白,眉眼間虛虛籠著的溫柔已經全然不見,和江柚白記憶中冷漠疏離的那個Omega幾乎沒有什麽不同。
樓懷澈打量著面前的Alpha。
一個和江柚白長相、行事,甚至性格都很像的Alpha,Alpha失控時臉上流露出的瘋狂和暴虐,和江柚白驚人的一致,然而還是十分不同。
江柚白的瘋,更多的是遊刃有余的愉悅,她熱衷於追尋刺激,搖擺在正邪、黑白之間,骨子裡有幾分從容的閑雅,而眼前這個Alpha,確實十足的暴虐惡劣。
像是江柚白倒映在人間的影子,卻不是她本人。
樓懷澈按了按太陽穴,她實在不想和這個Alpha有什麽多余的牽連,尤其是這個Alpha和她的殿下如此相似。
江柚白是籠罩在她房間裡的月光,是彌漫在她心頭的陰霾。
任何人不能取代她,任何人都不可以和她相似。
盡管當這個容貌更盛的年輕Alpha笑著走來時,恍惚間她看到了江柚白的身影,心裡虛幻的影子清晰了許多,樓懷澈也是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存在的。
等易感期過去……
樓懷澈對江柚白招了招手,等江柚白站到她面前,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通知她:“我現在沒有心情去談情愛,但是我們信息素契合,先這麽住一段時間,等我的易感期結束,我會給你一筆錢,你想去哪都可以。”
樓懷澈騙了這個Alpha。
等她的易感期結束,她只會殺掉這個Alpha。
樓懷澈看向面前這個桃夭柳媚的Alpha,看似多情的桃花眼中深藏了一縷瘋魔——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借助同江柚白相似的一切,取代江柚白,抹去江柚白的存在。
血氣翻滾上來,樓懷澈心裡的冷意加深了幾許。
江柚白瞥了樓懷澈幾眼。
她心裡想,這人怎麽淨說鬼話,都快把殺氣寫臉上了,嘴上還說這麽平和好聽。
樓懷澈果然痛恨江柚白。
江柚白歎了口氣,一日標記百日恩,雖然她們之前沒糾纏出個感情結果來,但也不用這麽恨她吧,連個長得像的都得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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