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宜之靠住椅背:“你以前也這麽看過我嗎?花園裡的一朵花?”
漆月嗤一聲:“別高看自己了,就你那身材,撐死了是根狗尾巴草。”
這時秦老的秘書終於再度出現:“實在抱歉喻總,秦老還需要繼續工作,耽誤你這麽久他也很不好意思,為了不讓你白跑一趟,秦老邀你今晚一同去參加一個晚宴,你們在晚宴上聊好麽?”
喻宜之看看漆月:“我要帶一個朋友。”
“當然沒問題。”
“好的,那麻煩答覆秦老,我跟他晚宴上見。”
“太好了,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喻宜之站起來叫漆月:“走吧,我們去租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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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場晚宴邀約來的突然,喻宜之沒準備禮服。
走出月亮一樣的建築後她拿手機搜了下,離得不遠就有一家禮服租賃店。
她帶漆月打車過去。
迎上來的店員一口地道英倫腔,跟喻宜之的發音很接近。
漆月雙手插在衛衣兜裡,瞟一眼旁邊。
這家店租禮服也租婚紗,一排排潔白的衣裙掛在那裡。
喻宜之:“怎麽了?”
漆月收回眼神:“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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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夏天來得很早,每年四五月就開始掛蚊帳。
這種需要細心的活一般是喻宜之來做,漆月在一旁搗亂呵她癢,喻宜之“啊”一聲,一個重心不穩,扯著蚊帳一屁股坐到床上。
蚊帳搭在喻宜之柔順的黑發上,漆月笑了半天。
喻宜之直瞪她。
“別生氣嘛。”漆月還在笑:“你小時候有沒有玩過那種,把床單披身上扮仙女的遊戲?”
在她們這片舊筒子樓,家家戶戶都還掛這種極老式的蚊帳,柔軟一層粗紗上一個個細密小洞,往身上一披,就像奇幻劇裡會法術的女主角。
“喻宜之我教你發射法術,biubiu~”喻宜之把蚊帳往她頭上一掀:“你自己發射吧。”
“好啊。”漆月對喻宜之biubiu兩聲:“你沒躲就中了我的咒,要喜歡我一輩子。”
喻宜之真沒躲,定定看了漆月一眼,伸手理了理她頭上的蚊帳。
“像個新娘子。”喻宜之說。
漆月臉紅了一下。
剛才蚊帳披到喻宜之頭上時,她腦子裡冒出的也是同一個想法——“像個新娘子”,所以才會亂開玩笑打岔。
她把蚊帳扯下來,自己爬起來掛蚊帳。
喻宜之盤腿坐在那張舊木板床上,腳趾輕蹭她腳踝:“我們永遠不會結婚對嗎?”
漆月心裡有點堵。
別說結婚,她和喻宜之的關系從來都在暗影之中,沒見過光,往後大抵也是這樣。
她掛好蚊帳坐下,刮一下喻宜之鼻子:“是不會結婚,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哪怕只有我們兩個自己知道。”
喻宜之帶著悵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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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漆月真覺得喻宜之的演技是很好很好的。
當時那個笑容,真讓漆月覺得她對這段關系是充滿遺憾的、想要更多的。
七月即將迎來她們在一起的紀念日。
漆月偷偷淘寶了一頂頭紗,不貴,一百來塊,再貴的話她怕喻宜之罵她浪費錢。
不過她覺得沒關系,反正喻宜之就連頂著蚊帳都那麽好看。
那時距紀念日還有一個多月,她把頭紗藏進了衣櫃最深處。
只不過還沒等到紀念日,喻宜之就走了。
漆月以為自己忘了那頭紗,任它在衣櫃深處腐朽發霉,可是七年後得知喻宜之回了K市的第一個晚上,她就把頭紗翻了出來。
找的一點不費勁,連位置都記的清清楚楚。
她冷眼看著那頭紗生出了一塊一塊黃色的霉斑,難看得要命,被她狠狠扔進垃圾桶。
那頭紗其實從來襯不上喻宜之。
這會兒喻宜之試穿著一件香檳金的禮服,整個人美得閃閃發光。
她拿一身耀黑絲緞禮服,對漆月:“去試試。”
“我?”漆月嗤一聲:“要穿這種衣服的話,我寧願不去。”
“你要去。”喻宜之款步走到她身邊,對她咬耳朵:“以前追過我的人應該也會去,你不想去看看嗎?”
漆月一怔。
被喻宜之把禮服塞她手裡推進了試衣間。
漆月從沒穿過這種禮服。
細吊帶,魚尾裙擺,胸前有胸墊,需要把內衣完全脫掉。
漆月不習慣,覺得胸前空蕩蕩的很沒安全感。
喻宜之在外面敲門:“出來看看。”
“不要吧……怪怪的。”
“那我進來了。”
“別別。”
漆月走出去,手和腳都有些沒處放。
喻宜之拉著她站上一個小小圓形試衣台。
“很好看。”在後面扶著她腰,那姿勢說禮貌也禮貌,說曖昧也曖昧。
漆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最後化為壓低聲音的一句:“喻宜之,你總想把我變成一個不像我的人。”
從前的耳環也是,現在的禮服也是。
喻宜之沉默了一下。
“那脫了吧。”她輕描淡寫的說。
漆月默默換回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溫度猶在。
喻宜之改了點妝又做了頭髮,帶她打車去赴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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