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狐一刀離開,忽然就安靜下來。唐木溪約莫著不習慣這種場合,下意識也想走,收回手道:“那我也不打攪你療傷了……”
然而手剛剛退縮一寸,就被薑垠用力拽住。
唐木溪身子一顫,怯生生地看向大魔頭,吞了吞嗓子又改口:“我還是再留下來一會吧……”語氣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
她也不知道自己慫什麽。分明才救了薑垠的命,正該是理直氣壯的時候,然而只要視線觸及到大魔頭深邃晦暗的雙眼,所有的氣勢就全然消散。
罷了罷了,誰讓人家是魔君呢,有點威嚴是正常。
唐木溪在心裡自我安慰。
此時她的已經收回了傷口上的靈力,刀痕愈合得完好如初,潔白的手腕上半點異樣都看不出來,唯有幾滴殘落在上面的血液將皮膚襯得越發病白。
薑垠的指尖,正好不輕不重地壓在此處,甚至還細細推捏。力道有些重,很快就在上面印出一個紅印。
再配上看不出表情的臉和晦澀難懂的視線,給人滿滿的壓迫感。
唐木溪不大敢反抗,只是柔柔弱弱地賣慘:“疼……”
薑垠冷漠地抬頭,幾乎瞬間,唐木溪立刻慫了,一臉肉疼地改口:“疼……疼才怪,很舒服,師姐的手藝真不錯……”
舒服得眼角都滲出淚水了。
好在薑垠並未捏太久,就松開了手。
慘遭蹂/躪的手腕獲得自由,唐木溪連忙收回,一邊吹氣,一邊輕輕地按摩。做這些的時候她特意退開一步,以避免再次慘遭毒手。
“師姐好些了嗎?”
到了現在,血液的效果雙方都不言而喻,也就沒有必要再遮掩。說不害怕是假的,但若再來一次,唐木溪依然不會後悔。比起被人覬覦血液,她更害怕大魔頭死在她面前。
薑垠抬眼看她,臉色依然蒼白,氣息混亂,身子虛弱得不成樣子。
“若我不好,你要如何?”
“那就……再放一些?”唐木溪臉色有些苦惱,“可這血好像消不掉那些絲線。”
她的血液以治療修補為主,能治愈傷口,對神魂也有作用。但那絲線不是傷,更類似一種作用在魂魄上的詛咒,若要消除恐怕不容易。
同為神器的囚魔刀說不定可以強行斬斷,但難保不會傷及魂魄。在魂魄上動刀,著實有些瘋狂。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薑垠聞言臉色又冷了下來,分明擔憂,但話語到了嘴邊卻是譏諷:“你還真是喜歡被當作藥材,既如此怎不找個爐子跳進去,連肉帶骨一起燉了,讓我喝下,說不定就好了呢?”
唐木溪臉色一白,捏緊手指,有些害怕地後退半步:“這、這恐怕……不太合適……”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不合適嗎?我倒覺得蠻不錯的。沒看到白靈和囚魔刀也被你的血液迷得神魂顛倒?熬成湯,分他們一些,它們感謝,我也喜歡。你不是最善良了嗎?”
唐木溪不敢看薑垠的眼角,原本就虛弱的身子,此刻更是被嚇得血色全無,抖如篩糠。
薑垠看她這模樣真覺得好笑,但見目的達到,也不想真的將人嚇出好歹,剛要開口,就聽到唐木溪小聲囁嚅。
“我、相信師姐。”
“什麽?”薑垠不可置信,下意識反問。
似乎說服了自己,唐木溪雖還是害怕,但再開口時,眼中已經多了一份堅毅:“我相信師姐不會那麽做。”
因為她不願犧牲秘境裡的生靈,薑垠便願意放棄計劃,鋌而走險,保她周全。這說明薑垠不壞,心中仍是善良的。所以她願意相信她。
聽到她這麽回答,薑垠知道前功盡棄了。
“你說相信我?”薑垠聲音不禁提高一些,聽起來像是質問呵斥,又有些自嘲,“可我不相信自己!”
薑垠欺身上前,逼迫唐木溪跟自己對視,聲音又急又快:“若有朝一日,我即將身死!而你卻是足以挽救我性命的‘藥’,我必定毫不猶豫地將你拆解食用!哪怕是生生咬斷你的脖子,像妖獸一般茹毛飲血,也在所不辭!”
“你可明白?”
唐木溪畏懼不已,卻仍是倔強地搖頭:“你不會。”
薑垠勾唇,忽然伸手掐住唐木溪的脖頸。
她的脖子當真纖細脆弱,僅僅一隻手就能捏碎。
“你根本不懂什麽叫‘魔’。”
不止如此更不懂什麽人心,因為有時人比魔更要可怕。
唐木溪有些呼吸不上來,頭腦暈乎乎的,但到了現在她忽然間明白了薑垠凶巴巴的原因。
是斥責她愚蠢,以至於不會好好保護自己嗎?
脖子上的手依然緊緊握著,可她卻意外地不怎麽怕了,因為她明白,薑垠不會當真殺她。
若要殺她,她早就如她所說化為一味藥材被吞入腹中,又哪裡會這般色厲內荏地逼她。
當局者迷,說得應是薑垠才對。
唐木溪喘不過氣地咳嗽一聲,同一時間掐住她脖子的手立刻松開。她捂著嗓子笑了笑,待恢復喘氣,才抬頭看向一臉怒容的薑垠。
“師姐說得對,我不懂‘魔’。可我也不需要懂,你是魔,卻處處護著我。那些追隨魔皇的天機門弟子不是魔,卻對我痛下殺手。究竟誰才是‘魔’?我分不清楚。”
“師姐怕我愚蠢,將血液之事泄露出去,引得殺身之禍。可師姐才是真的傻,天璣門內因魔皇死傷無數,可曾見我分出半滴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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