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覺說得極為妥善,卻不知落在師妹耳中只有滿滿地敷衍。
“什麽草裙,師姐又在說笑。”唐木溪抿抿唇,知曉師姐用不上,隻好兀自苦惱抉擇。
翻來覆去,兜兜轉轉卻還是選擇先前新煉製的白色長裙。
等她穿好衣物,化好淡妝時,暖陽已經漸漸升起,有一縷熹微晨光透過氤氳靈霧,從窗邊照進殿內。
“還不走?再耽擱一會兒,說不準可要在餐桌上接見他們了。剛好可以把這幾日新煉的燒飯爐拿出來,也可讓他們瞧瞧神皇陛下的聰慧。”薑垠戲謔笑道。
唐木溪繃住表情,滿臉不悅地看向師姐:“古人誠不欺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聽話幾日,就又來造反,哼。”
這詞可用得新鮮。
薑垠忍好久才沒破功。
“好了,不鬧你了,快去,說不定還能早點回來。”說著就輕推師妹,不料沒能成功督促,反而被抓住手腕。
“作甚?莫不是想要?我雖不覺不好,但君王不朝可是昏聵的表現,你不怕他們說你嗎。”
唐木溪看著兩隻眼睛笑得像狐狸一般的薑垠,氣不打一出來,真不明白她的腦袋裡整日裝些什麽。
“誰要?!我再是慵懶,也不會在這時做那些!”她凶惡地瞪師姐一眼,“同我一起去。”
“我?”薑垠驚訝,“你讓一個魔,還是修真界中最為厭惡的墮魔靈修前去接受神獸朝拜?”
哪怕是她都覺得荒唐,更不用想那些高傲的神獸後裔了。
“什麽墮魔,你是神皇的寵妻!得到天地承認的!”唐木溪不喜歡師姐自貶,有些生氣。不想再聽她多言,拉著就往外走。
薑垠爭不過她,也不想惹她不悅,便隻好默默應下。
但她卻明白此事不算終結,魔修本身就是錯誤,莫說接受朝拜,哪怕是出現在神聖不可侵犯閶闔宮,對那些老頑固來說就已經是大不敬。
她已經能想象出來,待會兒的氣氛將會多麽焦灼。
*
步入大殿,一眼便可看見有十多位氣宇軒昂的人站在台下。他們衣著華貴,修為最低化神,最高直逼渡劫,分作兩撥站立左右。而最前方的統領者,是神官司君,往日裡嘰嘰喳喳的清靈,此刻卻乖乖地閉上嘴巴,站在主人肩膀上一動不動。
唐木溪注意到一邊的人較為熟悉,曾經進入妖域後見過幾面,分明是西王域的神獸後裔。而另一邊則分外陌生,顯然是溫黛口中新搬遷回來的。
不是說只有東王域的神獸後裔求見嗎?
怎麽連西王域的這群老家夥也來了。
這段時日她雖不顯露人前,但時常出沒蒼鸞殿,西王域的不少神獸族人都見過她的容貌,對她的身份心照不宣。
唐木溪想起前幾日自己還裝腔作勢地掩飾身份,可今日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人前,忽然有種被打臉的感覺,尷尬無比,卻無處發泄,隻好在心底暗暗責備溫黛。
司君見到唐木溪出現,立即上前扶她落座,發現薑垠也在,臉色微變,但並未出聲,利索地又拿出一方寶座,擺放在正座旁邊。
但畢竟神皇只有一人,哪怕是道侶也不該喧賓奪主,便將第二方寶座稍稍偏移一些。
做完這些,她並未下去,而是當作侍官靜立一側。
薑垠見此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人竟主動拿出第二寶座。盡管不想在這時太過張揚,可如今已無路可退,便隻好道謝坐下。為防止旁人置喙,還將神器囚魔刀召出,希望能明示身份。
然而這樣的補救不過杯水車薪,沒過多久便引來不少敵意的視線。
她修為不過化神,一身魔氣即便盡力掩蓋,也終究逃不過神獸的法眼。在她出現的瞬間,站在台下的東王域後裔便盡數變了臉色。
倒是西王域的妖修早已見怪不怪,等到神皇落座後第一時間俯身行禮。
“恭迎神皇陛下,見過皇后大人,願陛下皇后萬壽無疆,統禦千秋。”
唐木溪見到這些人面不改色,心底更加愧疚,忙道:“請起。”
他們一來一往,似乎全然不覺有異,但東妖王域的人卻不這麽認為。看著西王域神獸竟然對一個化神魔修行禮,臉上表情更加嚴肅。
有膽大古板的,甚至還出聲打斷他們:“臣鬥膽一問,今日可是神皇大人再臨古域,面見我族之時?”
明知故問。
司君察覺到這人語氣中的暗諷意味,雙眸一厲,就要動怒。但還不等她出言斥責,唐木溪便搶先一步開口:“名諱。”聲音清冷無情,全沒有方才的和藹。
原因無他,方才西王域行禮時,東王域的人卻分毫未動,反而目光如炬地盯著師姐,此刻又咄咄逼人地開口,必然來者不善。
台下出列那人似乎也察覺到神皇大人的不悅,但即便如此還是硬著頭皮回應:“臣風高懿,乃白虎與神龍的旁支狴犴一族,妖域分裂後追隨青龍駐守東王域,聽聞神皇大人再臨妖域,立即舉家搬遷,現居都城之西。”
唐木溪了然,暗嗤一聲道:“原來是狴犴族人,怨不得這般剛正不阿。不錯,今日正是我面見族人之時,你明知故問所為何事?”
“既然是我族之事,卻為何有邪魔異道出現在此?”風高懿似乎決定破罐子破摔,發問時目光灼灼地盯著薑垠,殺心畢現。若不是顧及神器,只怕當真已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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