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戴孝, 燒紙送終,正月本該是家和團圓、紅火喜慶的時候,王都之中卻掛滿喪幡。偶有幾家平安無事, 也在知曉親人的壽元所剩無幾時,哀慟傷感。
周裕北還未令人宣告解釋,這一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依靠幸存下來的百姓散修,也將祭壇和復活鳴蛇之事弄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時間人神共憤,不少膽大剛烈之人, 甚至義憤填膺地來到皇宮, 討要一個說法。
他們當然知道殿主無辜, 但李墨蘭和甘煞雙雙殞命,怒火無處發泄, 自然只能算到君主頭上。
這些人修為不高, 皇宮四周皆是化神修為的守衛, 自然無法闖入其中。
周裕北並不打算推脫罪名,但此刻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未到認罪受罰的時候。便令守衛開啟護陣,將那些人阻擋在外。
同一時間下令召見九煞殿內的世家大族,命他們一日之內抵達王都。主妃和甘煞的殘余勢力,以及鬼域魔界的爪牙等等,這一個多月暴露的問題不少,是該好好整頓朝綱,給天下一個交代了。
周裕北繁忙,周琴身為公主,自然也閑不到哪去,整日待在王宮,與父親一同解決各項事宜。一眨眼幾日過去,她才忽然想起殘魄一事,從百忙之中擠出時間,返回仙舟,尋找唐木溪和薑垠。
上回幻神傳來消息,說是將仙舟開到了天空中更高的地方隱蔽起來,若要進入,需隨身攜帶令牌。
周琴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早將此事拋到腦後,此刻來到半空沒找到仙舟才猛然想起。
“糟糕,那個什麽令牌長什麽樣來著?”
她在儲物戒中翻找了一會兒,卻毫無結果,想必是落在皇宮某處。
此刻再回去,少不了又要耽誤時間。周琴咬牙思考片刻,索性直接拿出浮塵傘。
她的法器雖然威力稍次,但對幻術一項卻十分精通,區區隱匿陣,根本攔不住她。
周琴道一聲“抱歉”隨即催動法器,打算強行進入其中。
她的動作太過粗魯,法陣剛有異樣,就驚動了唐木溪。
“是誰無禮?敢硬闖仙舟?”唐木溪急匆匆丟下丹爐,手執幻神,一臉嚴肅地來到仙舟外。
煉丹被打攪,本來想好好教訓對方,不曾想卻在看到來者的面容時怔住。
“公主?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有人心懷不軌。”唐木溪放下幻神,松一口氣。
周琴被她說得尷尬,也收回浮塵傘解釋:“令牌忘帶,又有急事不願半途而返,才出此下策,實在抱歉。”
唐木溪並不在意,聽聞有急事,問:“可是仙元丹?我還未煉完,你若急用,可先拿一些給你。”
“並非。”周琴打量一下四周,雖然無人,卻依然不放心,上前小聲道,“能否進去坐坐?”
唐木溪見此,知道或許乾系重大,神色也不禁嚴肅一些,輕輕揮手,就在背後的法陣上打開一個缺口:“請。”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其中,不過須臾,陣法便又補全,將這艘仙舟再度藏匿。她們露面的時間極短,但依然躲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我說怎麽ᴶˢᴳ尋不到蹤跡,原來躲到天上去了。”城中某處,一名神秘男子戲謔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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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木溪將周琴帶到仙舟頂部的屋子裡,關上門窗,設下阻攔窺探的法陣,這還不夠,又讓幻神親自在四周守著,才徹底放心。
轉過來問:“公主有何事?”
周琴見她如此謹慎,有些忍俊不禁,卻也沒攔,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張靈網。
“這是那日開啟城門時尋到的一抹殘魄,氣息獨特,我猜想是鳴蛇所留,便秘密收下,未曾告訴旁人。”
鳴蛇雖然原本無辜,但畢竟也被幽冥符操控,保護血魂陣,間接損傷不少魂靈,還差點讓她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周琴能夠體會諒解,可家人受到波及的城中百姓不行。若是被他們發現,只怕少不了遷怒。若是曾經的古獸他們自然不敢惹,但只是一縷殘魄……就說不準了。
她的父親周裕北也一樣,身處高位身不由己。若讓他知道鳴蛇還殘留一縷魂魄,也難說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可笑此城名為盤龍,祭祀信奉鳴蛇古獸,如今卻連提及姓名都覺忌諱。
“說來,怎不見你師姐?之前在七玄時,她還曾向我討要‘神龍魂魄’似乎心有打算。如今鳴蛇幾乎魂飛魄散,我想這個約定大抵也作廢了。但畢竟是我答應之事,也該給她一個交代才是。”
唐木溪上前接過靈網,還未碰到,就聽到周琴提醒。
“小心,我不確定它身上還有沒有神器影響,莫要被傷到。”
唐木溪一怔,緩緩搖頭:“放心,幽冥符也好,魍魎印也罷,都傷不到我。”
一邊接過,一邊回應方才的問題:“前幾日開城門時,曾有屬下用傳音玉符跟師姐聯絡,似乎叫什麽混二。今日外出,想必就是屬下進城,有事尋她商議吧。”
周琴了然:“原來如此。”想到上次跟薑垠的第三個約定,她對這幫“屬下”稍微感興趣了一些。
話音剛落,看到唐木溪似乎想要解開靈網,連忙出聲阻攔:“別,這東西甚為靈活,若是解開,定然會想方設法地……”溜走。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唐木溪已經打開靈網。
往日裡滑不溜秋的殘魄,到她手中竟然無比乖巧,獲得自由也不跑,試探著靠近唐木溪後,便像是確認什麽一般,放下心來,一直圍繞著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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