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垠卻並不讚同,看著四周的人群道:“未必,你且看他們的衣著,俱是樸實的粗布大襖,十分廉價,應當都是無甚身份的平民。”
見到師妹不解看來,她又徐徐開口:“若王都當真毫無征兆的封鎖,最為急迫的定然不是百姓,而是利益受到牽扯的王公貴胄。但此處竟一位貴族都沒……”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唐木溪卻明白她的意思:“說明封城根本沒有影響到他們!”
薑垠讚許地點頭,為師妹進步感到欣慰。
若她在說出類似“兩個大妖睡在一起,是為了玩弄對方尾巴”的胡話,那她當真要不知所措了。
“沒有影響,換句話說,那些有身份的人早在城池封鎖之前便收到消息,秘密撤離。師妹可還記得今早豐原所言?‘公主殿下逃走’,國君之女,為何不待在父親身邊,反而要離開王都,在七玄躲避?”
“恐怕那位公主,也是被秘密送出王城的。”
唐木溪越聽,越覺得心慌,“惡靈作亂,卻不用九煞劍剿除。遣散居民,卻獨留手無寸鐵的百姓在城中……自相矛盾。”
想到那條蛟蛇托給她的求助之夢,唐木溪越發害怕憂慮。
夢中的屍山血海,難道真的會上演嗎。
她內心的情感太過強烈,透過契約和那滴心頭血的力量不斷傳入薑垠心裡。
薑垠怕她憂思過甚,傷及身體,伸出指尖點在她的額間,牽引自身力量注入其中,細細安撫:“莫要胡思亂想,切記今日只是來尋探消息,勿衝動。”
唐木溪在師姐的安撫下逐漸冷靜下來,點頭:“我明白,方才是我鑽牛角尖了,即便真要行動,也要等妖域的人匯合之後。”
薑垠彎眉,想到托夢,又問:“來到此處,可還能感受到蛟蛇向你求救?”
唐木溪搖頭:“不曾。”
薑垠點頭,沒再多問。
城外聚著一眾百姓和散修,眾目睽睽,她們不好靠近城池試探陣法,只能在盤龍城四周打探消息。
但畢竟這些人也是後來聚集在此處的,對城內的事情知之甚少,詢問再多也沒有新的發現。薑垠和唐木溪看著天色逐漸暗淡下去,索性不再耗在此處,在日落之前起身返程,往七玄飛去。
她們速度很快,來到七玄時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斜斜地掛在天際。時值冬日,天氣寒冷,紅陽偏斜耀眼的光灑落一地,卻並不溫暖,反而和刺骨的冷風交相輝映,襯得臘月越發冰涼。
入城時果真如豐原所言,從偏門進來暢通無阻。城門的防守依然密不透風,各個修士臉上表情凝重,似乎公主殿下的逃走會導致十分嚴重的後果一般,壓得氣氛也沉重起來。
她們還看到一名衣著華貴不怒自威的人,身上帶著久居高位的孤高與傲慢,想必應是七玄的城主。
唐木溪偷偷瞥他們幾眼,見到有人在交頭接耳,也想側耳細聽,但畢竟四下裡都是修士,沒敢太明目張膽,因而只聽到極其模糊的片段。
“……尚未尋到,但應在城中。”
意思是說,公主殿下還在七玄嗎?
唐木溪凝眉等離遠一些時,湊到薑垠身邊,將偷聽來的消息告訴對方。
薑垠若有所思:“此事還需打聽,若能見到公主,或許對盤龍發生的事會有更詳細的了解。”
唐木溪點頭,還想再說,卻忽然感到身後有奇怪的視線看過來。
那視線相當灼熱,落到身上像是釘子一般無法忽視。
她立刻緊張起來,第一時間祭出幻神,轉身欲攻,卻發現身後除卻來往的凡人之外,再無他人。
而那抹灼熱的視線,卻像猶如魚歸大海,再也尋不到蹤跡。
她的反應太大,手中弓箭又過於扎眼,很快便吸引不少視線。
好在此處還是外城區域,都是些尋常百姓,即便有人看過來,也不會對實力遠超自己的修士生出覬覦。
薑垠被她忽然的反應嚇一跳,此刻見到她卻怔在原地,不由驚疑:“發生何事了?”
唐木溪眉頭緊鎖,將弓箭收起,猶豫不決道:“師姐,我方才似乎感到有人在看我們,視線很銳利,不容忽視,但當我轉身時卻什麽都沒發現。”
說完,她又放出神識去尋探四周,得到的結果卻依然相同。
外城本就是尋常百姓居住的地方,想要偵察易如反掌。可如今無論她如何掃視,除卻凡人之外再無其他。
那樣銳利炙熱的視線會是凡人嗎?
唐木溪心裡下意識否定。
薑垠聞言,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不動聲色地窺探四周,問:“此話當真?”
唐木溪神情困擾:“我也不知,但有那麽一瞬,的確讓我很不舒服。”
盡管薑垠並未感知到師妹ᴶˢᴳ口中的“視線”,但她並不會為此輕敵。涉及到師妹安危的問題,即便只是毫無根據的臆想,她也無法輕易忽視。
薑垠拍拍唐木溪的後背,道:“莫再尋了,既然已經找不到,說明對方已經逃走,亦或者藏匿起來。此處不安全,我們先回天賜閣。若屆時視線仍然如蛆附骨……”
說到此處,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狠厲的暗光,“就莫怪我們不客氣。”
逃走也好,藏匿也罷,無論對方的目的如何,只要敢肖想師妹,絕對無法饒恕。
唐木溪點頭,最後看一眼身後,有些不甘地收起幻神,隨著薑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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