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溪看著地面上滲人的血液,心中有些後怕:“師姐,我們快走吧。”在幽冥城動手,怎麽都不像是能輕易揭過。若是再驚動城主,只怕是……
薑垠卻是滿不在意,收起魔刀,隨手將發釵重新插入師妹發間:“急什麽,還有貴客要接待,現在就走,豈不是失了禮數?對嗎,城主大人。”
似乎映照她的話語一番,最後一句說完,城門中央就忽然出現一名男子。
那人身著青白錦服,腰間懸掛一柄無鞘長劍,劍身樸實無華,唯有劍柄上掛著一條略顯殘破的劍穗。面容俊朗,英眉凌然,一頭長發並不束起,任憑清風吹得散亂飄搖。不像是城主,反而像是仗劍天涯的逍遙劍客。
“姑娘好生機敏,在下不過遠遠旁觀,竟然也能發現。”今亦冷抬手,將地面的血跡清除,笑道,“只是,你我素未謀面,姑娘又為何知曉在下身份?”
他這些年遊歷慣了,舉手投足皆是灑脫,即便不加以偽裝,也極少有人能識破身份。畢竟誰能想到通吃黑白兩道,能夠在靈魔兩界之間建城的風雲人物,竟會是這般俠義浪客。
薑垠彎眉,“興許是前世今生的緣分。我替城主大人鏟除蟲豸,想必大人定然會好生言謝吧?”
“姑娘又在說笑。”今亦冷隻當她不願透漏,索性不再追問,見到這人殺他手下,還要他感謝,心中升起啼笑皆非的感覺。但不知為何,卻半點不讓人厭惡,“姑娘所言極是,在下管教不嚴,惹出這般荒唐戲劇,是在下之責。兩位請隨我而來,就讓我親自擺宴,各泯恩仇如何?”
薑垠絲毫不客氣:“城主盛情邀請,我和師妹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說完,拉著師妹大大咧咧地進入城門。
唐木溪見到她這般輕易應下,隻覺得不可理喻,一顆心急得七上八下:“師姐,不能去,定是鴻門宴!”哪裡有殺人做客的道理。
薑垠卻揉了揉她的發頂:“安心,我自有分寸。”
換做他人,薑垠自然不會這般大膽。但今亦冷不同,他是個常年遊歷在外的俠客,平生除卻腰間的佩劍和美酒,基本上再無在意之物。
莫說殺一兩個守衛,就是將城中攪得腥風血雨,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對今亦冷來說,這座城池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囚困在城池下方,鬼仞山深處之人——他的愛人寒霜。
上一世薑垠遇到他時,已經是成為魔君,一統魔域的時候。但兩人一拍即合,以刀法劍術結為好友。可以說薑垠的劍法能有如此造化,少不了這位無名劍客的功勞。
只可惜,上一世她遇到的太晚。今亦冷漂泊百年,依然未能尋到解救愛人的方法。寒霜的魂魄終日磨損,最後不堪重負,魂飛魄散。她死之後沒過多久,今亦冷也追隨而去。臨走之前,還把這幽冥城交到薑垠手中。
薑垠後來能夠揮師北上,大肆進攻靈修界,正是因手握交通要道的緣故。
重來一世,她成為了神器囚魔刀的主人,攜帶著上輩子致臻化境的劍法刀法,雖然修為稍弱,但實力依然強橫。
若是現在……說不準可以幫助癡情好友,解救愛人。
薑垠輕歎,感同身受一般,忍不住攥緊師妹的手腕:“此後莫要離開我半步。”
“啊?好、好的,我一定緊跟著師姐。”唐木溪以為她在叮囑她赴宴時小心,一本ᴶˢᴳ正經地認真應下。
薑垠莞爾,卻也沒糾正,任憑師妹誤會。
城主府不遠,由今亦冷親自帶路,沒過多久便到達目的地。他在外飄搖多年,鮮少歸來,此刻忽然出現,駐守在此的守衛險些沒能認出來。兀自愣神許久,才瞪大雙眼撲通一聲跪下,興奮道:“恭迎城主大人!”
今亦冷點頭,“今日有貴客上門,去尋秋雨,讓她尋些良菜美酒,切不可怠慢。”說完,側身對身後兩人笑道,“兩位請,府邸簡陋,還請擔待。”
唐木溪對他滿臉防備,見他竟然還笑,隻恨不得拉著師姐就跑。
今亦冷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不知為何竟有些尷尬。要請客的是她們,要跑的還是她們。他甚至懷疑是前段時間鏟除惡靈時沾上了不詳氣息,不然怎會讓旁人這般忌憚。
守衛速度很快,幾人剛在客堂相對而坐,就忽然有一名女子急急進門。對旁人皆不甚在意,唯獨一瞬不瞬地盯著今亦冷。
“城主……你……”一開口便是濃濃的思念,但或許顧及什麽,終究沒敢出格,“你怎回來了?可是事情有轉機?”
說到此處,秋雨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她希望城主得償所願,但又明白一旦救出寒霜,自己就再沒有機會。
今亦冷搖頭,並未多說,只是吩咐:“快備些酒菜,不能讓客人乾坐著。”
這一回,秋雨才忍住心切,躬身退下。
秋雨常年主掌城中大事,辦起事來效率很快,不過兩刻鍾,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肴。她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之時,但許久沒見城主,到底是思念,上完酒菜之後退到一邊的角落,全把自己當成了仆人。
但今亦冷卻並未答應,見她屈尊,索性直接邀她坐下。
“雖然姑娘已經知道了在下身份,但見面禮數還是省不得的。”今亦冷舉起酒杯,“在下今亦冷,現在是幽冥城城主。不過常年遊歷在外,鮮少歸來,一般都由秋雨姑娘幫忙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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