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屏障阻擋熱氣,一顆水球解暑降溫,唐木溪慢慢地振作起來, 笑道:“多謝幻神救我一命。”
說完, 還有閑心開玩笑:“有時我真以為自己是一塊冰, 遇到火熱的地方便承受不住。”
幻神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將事情告知, 隻道:“主人莫要多想。”
她們談話間, 純淨的天空上忽然出現一條漆黑的蛟蛇, 背生四翼,身軀龐大,所過之處遮天蔽日。它身後有一靈修緊緊相隨,雖體型不如它,但身上的氣勢無可比擬,就算是位臨一界至尊的魔皇也難以與他相提並論。
“龍,為何逃?有我在,他們不敢傷你!”靈修的聲音有些急切,提到‘他們’時,眼中怒火噴薄而出,似乎極為厭惡。
蛟蛇不語,在四周巡視一番,慢慢地落下地面。
靈修見此,歎一口氣:“何必在意他們?災厄降臨與你無關,說不定是他們觸怒天地。歸到你身上不過是借口罷了,你是神龍,與天地齊壽,如此恩賜怎會是災難?”
蛟蛇收好四翼,盤臥在地面上,許久才反駁:“鳴蛇非龍。”
靈修一怔,忍笑道:“非龍卻也非蛇,哪有尋常蛟蛇背生羽翼?”
蛟蛇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對方這麽說,想要反駁但無從開口,隻當作沒聽見:“此處遠離人煙,災厄不會降臨,流火炙熱,金烏璀璨,往後我便在待在這裡。”
“古域有神龍神凰,或許還有你同族,你當真不願隨我去看看嗎?”靈修不甘心地追問。
鳴蛇卻未再吭聲,蜷縮著龐大的身子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閉上眼睛兀自休息。
靈修默然,許久才道:“那我也……”隨你一起。
後半句話還未說出,便被對方出言打斷:“你有門派,有弟子,有親屬友人,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靈修一怔,手指緊攥又放開,內心掙扎無比,看著這條固執無比的龍,半響才歎氣:“好,既然你親自趕我走,那我也不好強行留下。”
“百年為期,我不日將走訪古域,求見尊神,屆時定然尋到你同族與你相見,等我。”
靈修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區區百年,對一條與天地同壽的蛟龍來說應當只是須臾。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便是他與鳴蛇的最後一面。
他走後,鳴蛇陷入沉眠。
畫面中的時間忽然加速起來,天明天暗,星辰與金烏交相升起。這裡依然荒無人煙,幾十年如一日。但變故的出現,往往措手不及。
這一日天地震蕩,九色流星從古域升起,向著四海八方飛速流逝。好巧不巧,其中一顆便朝著鳴蛇沉睡的地方飛來。
唐木溪似乎心有所感,不禁攥緊五指,憂切異常:“這個氣息……莫非是散開的九方神器?”
在幻神的記憶中,她曾親眼見到幻神的原主——妖域的最後一位皇者,將九大神器散入三界。
幽冥符和魍魎印破開撕裂虛空,流落鬼域。天魔戟和誅魂盤則由天魔一族掌握,濟世燈和乾坤八卦留在妖域的角落之中,剩下的只有如今被靈修所有的三大神器。
盤龍城為祭奠鳴蛇而建,那麽此刻飛來的神器……
像是印證她的猜想一般,璀璨耀眼的星光散去,精純的靈力之中包裹著一柄高傲的神劍。
九煞劍。
鳴蛇被動蕩驚醒,見到神劍朝著自己飛來,立即閃開,用蛇尾將這把強大無比的神劍卷住。
“這個氣息……是天鑄神器。”鳴蛇古怪不已,分明聽聞九方無上法器掌握在此世最後一名神尊——妖域皇者手中。
可為何如今會飛到這裡?
鳴蛇並不知曉其中原因,但明白無主神器意味著什麽。
天地親鑄,這些法器每一個都無比強大,據說可以調動天道權柄。
流落在外一定會遭到所有人的爭搶,若是落到惡人手中……只怕生靈塗炭。
鳴蛇注視著面前的神劍,知道自己的清閑的日子到頭了。
同它想得一般,沒過多久,九色靈光的真實身份便被所有人察覺。一時間三界驚駭,人人都想將神器佔為己有。
鳴蛇隱居荒原,但神器光彩何其耀眼,很快便有靈修找來,欲要將神劍奪走。
鳴蛇不願被惡人掌握神劍,便將他們悉數打回。它實力遠超尋常靈修,能夠輕易勾動天地異象,卻心有善念,不曾奪取這些人的性命。然而它卻不知,人的貪念何其恐怖。
無功而返的靈修並不會感激鳴蛇的心慈手軟,反而會因得不到神器,心生怨念。他們回去之後大肆宣揚災蛇殘暴,獨霸神器的事情,很快便以大義的口號聚攏一批實力更為強大的討伐者,隨後再次對鳴蛇發動攻擊。
一而再,再而三。前來討伐的靈修越發多,實力也越發強大,鳴蛇的善念淪為他們凝聚力量的工具,心慈手軟令其越發強大。
為求自保,鳴蛇不好再藏拙,發揮自己的真正實力再次擊退眾人。它降下詛咒,烙印在討伐者身上,剝奪他們一半壽元,以作懲戒。然而心底一瞬的生死惡念催動了沉睡已久的九煞劍,神器失控,詛咒借由神劍之手,蔓延到方圓百裡。
無上神劍猶如不可忤逆的王者,將濃濃天威將在每個人心間。
討伐者,靈修,妖獸,乃至無緣仙門的普通人類都被詭厄的死氣纏繞。壽元未過半的年輕人一夜白頭,而早就是垂垂暮年的老人卻化為枯骨。數百萬無辜生靈遭到波及,草草地走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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