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語和花宴秋二人私底下剛好對過這場戲,楚導稍一形容,兩人大致就猜到他想要的效果。
花宴秋依言拉住沈曼語的衣領,不過轉瞬就已入戲。
她的腦袋稍低,目光直直落在沈曼語臉上,眼神極具侵略性。
唇角輕揚,似笑非笑,打量著面前的獵物,強勢霸道不加掩飾。
攥著沈曼語衣領的那隻手潔白如玉,看得出只是輕輕用力,但她掌下的獵物無論如何也逃不開桎梏。
楚導冷眼旁觀,他對花宴秋的演技心中有數,視線在她身上打了個轉,緊跟著落到沈曼語身上。
他知道自己對沈曼語的要求委實苛刻,他提出的要求,別說沈曼語,圈子裡許多演員的演技都無法做到。
而沈曼語從前隻演過一部製作粗糙的網劇,算是圈子裡徹頭徹尾的新人。
楚導同意沈曼語進劇組時,專門翻看過她之前的作品,那慘不忍睹的演技讓他連連歎氣。
只是那時他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他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真正讓沈曼語來擔任另一位主演。
打的就是借沈曼語的存在坑來景家的投資,引出沈曼語背後的耀星出手。
到時候劇組開機,兩家一起打擂台,他反而置身事外,順理成章將沈曼語踢出去,換別人來做這個主演。
可花宴秋突然認同沈曼語,打亂了楚導原本的計劃。
他認識花宴秋的時間不短,對她的性子極為了解。因此沒有第一時間否決,而是試探性讓花宴秋帶沈曼語過來讓他瞧瞧。
這次拍定妝照,其實就是對沈曼語的一個考驗。
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他是精益求精的人,這部劇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他自然不會因一個錯誤的主演人選,毀了這部戲。
他因花宴秋對沈曼語的大力讚賞,稍稍提升了對沈曼語的期望。可他沒想到,沈曼語居然真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花宴秋的演技很好,沈曼語也不遑多讓。
周圍都是熙攘的人群,熱火朝天的喧囂絲毫沒有被兩人放在心上。她們互相對視,眼裡只有彼此的存在。
領口勒的很緊,窒息感混合著直穿心底的恐懼,沈曼語眸中瞬間浮上了淚花。
她怕的厲害,渾身都在控制不住顫抖,視線卻牢牢纏繞在花宴秋臉上,一寸也不敢移開。
恐懼到極致,反倒從極致的絕望中汲取到勇氣,滋生出希望的花朵。
沒有人不怕死,特別是一個直睜芳齡年華的姑娘。
在死亡的威脅下,沈曼語不退反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扒上花宴秋衣服,主動仰首吻上她的脖頸。
周圍喧囂的聲浪逐漸降低,工作人員靜默下來,注視著中間兩人的表演,一人忍不住道:“嘖,雖然是強取豪奪,但這一幕,看著還真的挺有美感的。”
楚導沒搭理他,目光幾乎凝固在房間中央的兩人身上。
殘暴的女將軍一手拽著富家小姐的衣領,另一隻手握上腰間的兵器。
兵器已然出鞘一半,刀刃寒光閃爍,刃尖隱隱泛著不詳的猩紅,似乎下一刻就能讓富家小姐人頭落地。
致命的危險面前,小獸般無辜可憐的富家小姐淚眼斑駁,承受著一家人的性命和死亡的威脅,孤注一擲做出自己平生最大膽的抉擇。
輕飄飄的一吻,如飄揚的鵝毛從天空中旋轉落下,輕的不含一絲重量,墜落在女將軍脖頸。
豔麗紅唇和女將軍白皙肌膚相互交纏,形成世間最鮮明的對比。
觸目驚心的反差刺激著人的眼球,難以言喻的美學讓人無法出聲評論,根本舍不得從她們身上移開目光。
紅愈發熾熱,於烈火中唱響生命的讚歌。白愈發顯眼,自寒冰中灼出欲望的熾焰。
她無疑是在刀鋒上跳舞,死神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可她勇敢的舉動終究打動了獵人,以至於獵人忍不住停住動作,高高在上,居高臨下,朝卑微的獵物投來讚賞的一瞥。
這一刻,親手寫出這個劇本,對這個劇本了解程度最深的楚導,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撼裡。甚至恍惚間覺得,是劇本裡的人物活了過來。
沈曼語是命運坎坷的富家小姐,花宴秋就是劇中血腥殘暴的女將軍。
她們從他的劇本裡走出來,他筆下的文字賦予了她們生命力,跨越漫長的光陰長河,劇中的人物親自站在了他的面前。
兩人保持了這個動作很久,也沒等來楚導的評價。
花宴秋感覺到沈曼語的呼吸稍顯急促,紅唇的溫度因強烈的緊張漫上涼意。
喘息出的熱氣撲上花宴秋的肌膚,又像穿透身體的屏障,每一下都籠罩在她的心臟上。
花宴秋身體繃的很緊,她暖熱的體溫和沈曼語呼出的熱氣,捂不暖沈曼語顫抖的、冰涼的唇。
兩者交加,冰火兩重天混雜著花宴秋心底難以言喻的情緒波動,蠢蠢欲動。只是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兒,逼著花宴秋壓下一切不該有的衝動。
與演出的恐懼不同,沈曼語尚未完全做好心理準備。她在擔憂,擔心楚導真不滿意當前的尺度,準備拍她們更進一步的深入。
花宴秋手還放在她的衣領上,不留痕跡松了些力道,避免力道過大讓她呼吸困難。
她不好直接觸碰安慰沈曼語,她這會兒有點像貓咪應激的狀態,對任何外界刺激、特別來自花宴秋的接近十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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