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沒察覺異常,聽了這話,條件反射冷笑一聲:“喲,你對自己的自我認知還挺清晰啊。”
沈曼語甩了甩並不存在的尾巴,全當這是一句誇獎,驕傲道:“那可不。”
這自信滿滿的語氣,登時又給莫城氣得夠嗆。不等他再度炸毛,沈曼語趕忙截斷他:“莫哥,快點,別耽誤時間了,齊姐在門外等著我呢。”
到底誰在耽誤時間啊。
莫城無語至極,被沈曼語這一打岔,這會兒仍沒察覺她話中埋下的陷阱,更沒有否認自己對齊明心的了解。
他想了想,自顧自道:“明心那個人最是認真嚴肅,這次確實是你倆太無所顧忌,才會導致自己犯下錯事。”
“既然做錯了事情,那就老老實實低頭認錯。認真反思,誠懇保證,別為自己做無謂的狡辯。道歉這種事情,真誠的態度最重要。你是不是認真的道歉,大家都能感覺出來。”
他說的很認真細致,一提到齊姐這個人,連語氣也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
他鄭重道:“明心不是會故意為難人的人,你們兩人這次做錯了事情,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她能感覺到你們是真的認錯了,她就會原諒你們。”
沈曼語本來漫不經心的表情也逐漸變化,她輕輕抿唇,將莫城的話一字一句刻進心底。
她從前做事慣來隨心,與福利院的院長老師們關系不冷不熱。
至少在表面上,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不亂惹是生非,不給心力交瘁的工作人員多找麻煩,這種夠了。
至於她私下裡是怎麽樣,她懂事的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福利院那麽多孩子管都管不過來了,根本沒有人會在意這種小事。
沈曼語很多次都不無諷刺的想過,她之後為何會進入娛樂圈,為何對人心如此敏感,為何她對演技的掌握如此順當,估計就是小時候打下的底子吧。
她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沒有太多道德是非觀念。畢竟,在弱肉強食的福利院裡,資源有限,都需要孩子們去爭去搶,才能填飽肚子。
真是那種大公無私的菩薩心腸的話,她可能根本就不會順順利利長到這麽大。
莫城口中說的話,只要是接受過教育的人都知道。但眾所周知,學校裡教育的所謂真善美,放到社會上根本行不通。
成年人的世界複雜黑暗,人心詭譎莫測,沈曼語早就習慣將這些話左耳進右耳出,從來沒有真正放到心上過。
可現在,與齊姐這麽多日的相處下來,齊姐對她的真心照顧她都看在眼裡。
哪怕她明知道沈曼語接近花宴秋的目的不純粹,明知道她是莫城的藝人,跟她其實沒有半毛錢關系。但她既然同意莫城的請求,將沈曼語接手到自己這裡,她就認真盡到一個經紀人該有的責任
齊姐對她和花宴秋一視同仁,無論在片場,還是日常的生活中,處處照顧地妥帖周到,使沈曼語能夠全身心投入到拍戲當中去。
恐怕莫城親至,他一個粗枝大葉的大男人,手底下一大堆要忙的事情,也未必能夠做到如此細心細致、對她如此上心的地步。
沈曼語自認不是個好人,也不是個完全的惡人。齊姐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齊姐確實是她尊重在意的長輩。
沈曼語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這種幼稚的言論如此震耳發聵。
莫城的一字一句似乎重重砸在她心口上,讓她遲鈍地對自己先前漫不經心的態度,乃至首先產生的想要讓花宴秋出去頂鍋的想法產生羞愧。
對待真心愛重她的人,這種行事方式確實太過輕慢,也太過傷人了。
莫城還在喋喋不休:“明心那家夥看著嚴厲,實際上最心軟不過了,你們只要好好跟她道歉認錯,她肯定不會再繼續追究下去......”
說到後面,遲遲不見沈曼語回答,他語氣猛然一轉,怒氣衝衝道:“沈曼語,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沈曼語還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被他突然揚高的聲音嚇得一激靈,心虛感作祟,她面對莫城時就總感覺自己平白矮了一頭。
莫城一發問,她頓時下意識回答道:“聽著呢,聽著呢,莫哥,你怎麽能這樣誤會我,我是那種人嗎?”
莫城忍住冷笑,沉聲道:“那你給我重複一遍。”
沈曼語的記性一直很好,台詞功底也不比花宴秋差多少。她不情不願將莫城方才的話,一字不漏地複述出來。
見她是真聽進去了,莫城的聲音這才緩和下來:“行了,我了解明心,你們如果按照我說的做,她鐵定很快就能消氣的。不管是對你們,還是對她來說,這都是件好事。你可長點兒心吧。”
他到現在也沒察覺異常,還在這兒喜滋滋地顯擺。
沈曼語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哪能眼睜睜看著他快活。
惡劣心思衝上心頭,她戲謔道:“莫哥,你對齊姐還真是關心啊。既然這麽關心,這麽了解,要不等會兒齊姐氣消了,我特意再跟她提一句你的功勞?”
“畢竟如果你說的都是對的,對我們幾人來說,您都是當之無愧的大功臣啊!”
莫城渾身一顫,想也不想,高聲喚道:“沈曼語!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狗東西,你要敢這麽做,我就、我就......”
無用的威脅。
沈曼語嘖了兩聲,好整以暇道:“莫哥,我這是幫你呢,這是為你好呢。瞧瞧你,暗戀這麽多年也不敢邁出這一步,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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