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浩本來只是為宮宴而來,與慕容晴說過幾句以後,便走了,他的身份不便在此久留,秦皇對他不錯,在外替他安置了一處府邸。
申屠浩走了,慕容晴拴上門,繞過屏風走到床邊,秦琰正側躺在床上,緊貼床的邊緣,一副困倦的模樣。慕容晴走過去,在床頭前蹲下:“很累嗎?”
秦琰輕輕合上了眼:“近來夜裡都睡不好。”有太多的事要費盡心思,夜裡也難免多思慮一些。慕容晴聽了,沒有說話,隻調整了姿態,側坐在床前的毯子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床沿,便這樣乖乖守在秦琰邊上,看著秦琰休息。
秦琰雖已經合上了眼,但也知慕容晴還在邊上,便問:“後日的宮宴你想去嗎?”慕容晴微微勾起唇角,眼睛依舊盯著秦琰的臉看:“去看看也是好的,不知有何不同。”
“若是不想去,我替你擋了去。”秦琰擔心慕容晴只是不好意思拒絕,或是害怕自己。慕容晴卻依舊是那副輕輕柔柔的語氣:“我在宮裡也無事,去那裡能看見你。”
秦琰輕輕嘟囔了一句:“我有什麽好看的。”
慕容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秦琰,臉上的笑意不減,又慢慢伸出手,摸了摸秦琰頭頂的發絲,動作很輕很慢。秦琰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慕容晴替她將臉側的頭髮捋順,又收回了手,就那般靜靜地看著秦琰。
第二日夜裡,秦琰從窗子爬進了慕容晴的屋。慕容晴聽見窗邊的動靜,嚇得起身躲在牆角,秦琰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掀開床帳沒看見人,便轉身看向空蕩蕩的屋子,輕聲喚道:“晴兒?”
慕容晴聽出了她的聲音,便從牆角快步走過來:“琰姐姐。”
秦琰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知道是自己的動靜嚇著她了:“害怕怎麽不跑出去?”慕容晴沒有回答,只是盯著秦琰看。
秦琰往床上一躺:“睡不著,來你這裡睡一晚。”慕容晴替她拉好被子,看了一眼窗子:“窗子明明是拴好的。”秦琰輕笑一聲:“沒有什麽能攔得住我。”
慕容晴從床尾爬到床裡頭,也鑽進了被子,秦琰十分霸道地將人拉進自己的懷裡,兩人沒說什麽話,很快便睡著了。
大秦的宮宴與北齊的不大一樣,但按身份排位是一樣的。慕容晴如今只是一個郡主,與秦曜的位置便隔了一段,若不是這次宮宴有個歡迎她的名頭,恐怕還會更遠。
宮宴上也都是歌舞,但與北齊的不同,慕容晴認真地看著,可每每看完一個便忍不住去看秦琰的神情,想起當初在北齊,她也是在殿上為秦琰跳了一支舞,她還記得秦琰當時看她的眼神,不知她會不會也那般看別的姑娘。
還不等慕容晴細想,便有人點了她的名字,原是有大臣聽聞北齊歌舞與大秦大不相同,便提議慕容晴也獻上一舞,好叫大夥兒一飽眼福。
慕容晴還未起身,秦琰已然開口:“王大人,這是對慕容郡主的歡迎宴,慕容郡主是本宮的尊客,哪兒有尊客獻舞的道理?難不成我大秦便是如此無禮之邦?”
王大人嚇得跪地認罪,姚玉呵呵一笑:“琰兒所言甚是,慕容郡主乃宮裡的尊客,王愛卿若是要一睹北齊風光,或許可以請求慕容郡主調教幾個舞女出來。”秦曜只在一旁點頭,王大人頭已經緊貼在地面上。
而申屠浩也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若不是秦琰及時開口,恐怕申屠浩已經拍案而起。盡管當初北齊王讓慕容晴獻舞便有討好之意,可北齊王是慕容晴的父親,他不能如何,這非親非故的臣子卻不能這般輕賤了她。
姚玉一抬手,奏樂聲又起,底下便有人起身敬酒,對著秦琰自是一番誇讚。秦琰的軍功自當對得起這些讚詞,朝堂上的事這幾日亦處理得井井有條,她仰頭飲酒,好不得意瀟灑。
秦曜與姚玉也都縱著,秦玖與她本就姐妹情深,這幾日也總是跟在她身後追問北齊戰事,當下也坐在她的身邊,眼裡也盛滿了對皇姐的敬仰。秦琰幾杯酒下肚,眾人的言語又叫她憶起在北齊的時光,行動之間更添肆意。
果不其然,很快又有大臣將話頭引到了秦琰的親事上,秦琰即將十九,雖算不得太晚,也正是議親的時候,太子妃的人選自當慎重,該早些考量的。
秦曜姚玉沒有說話,大有讓秦琰自己做主的意思,秦琰皺了皺眉,瞥了一眼慕容晴的方向。她想著,自己與慕容晴算不得什麽,可當下說起她的親事,她的腦子卻又不受她控制一般,想起的都是她。難不成單單是前日做了那樣的事,她便得娶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己那般也只是為了拆散她與申屠浩罷了。
秦琰雖這般想,卻又做不到將此事輕巧揭過,頗為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提議的大臣:“本宮幾年不進太學,荒廢了太多,需得慢慢拾起,哪兒有閑暇找太子妃?”
大臣又誇了幾句秦琰上進,此事便也這般過去了。
夜裡,秦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去翻了慕容晴的窗子,今夜的窗子沒有拴上,輕輕一推便開了。秦琰翻窗進去,見慕容晴正掀開床帳往這邊看。
秦琰拴上窗子,走到床邊,熟門熟路地將衣裳脫了掛在一旁,又躺進被窩:“怎麽不栓窗子了?我打得開。”慕容晴往裡頭挪了點位置,好叫秦琰躺得舒坦些:“怕人見了那木栓會起疑心。”
慕容晴也是極心細的,她知曉秦琰有派暗衛守在她的宮裡,倒也不怕有人闖入。秦琰隻點頭,見她不曾提起宮宴的事,也暗松了口氣。她原先擔心慕容晴會借著宮宴一事追問前日的事,她還不知該如何回答,既然慕容晴不提起,那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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