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瑤往下說道:“她生病了,我們這些關心她的人卻束手無策,她寧可一個人扛。你一定不能想象,她每天得吃多少種藥才能勉強維持精力。假如這時候有個她真正信任、願意交托的人替她分擔,或許......”
“呃,那個,”王語非弱弱地打斷了她,“栗經理說的那個人不會是我吧?”
“目前來看,沒有人能超越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栗瑤的回答斬釘截鐵,短促有力。
王語非一下石化了……
栗大小姐這麽戀愛腦的嗎??
放著自家親人不去依賴,抱著一個連話都沒講過半句的暗戀對象當精神支柱??
“我畢竟不是醫生啊。”王語非還是認為,有病應該找醫生,她顯然對療愈人心之類的一竅不通。
孰料栗瑤順勢跟她掰扯起了古今中外那些因愛重生的醫學奇跡。
什麽全身90%重度燒傷的父親,兒子帶著四處求醫,最終大面積植皮成功,逐漸恢復正常生活。
什麽癱瘓二十年妻子在深情丈夫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悉心照料下,重新站起來,能基本達成自理。
什麽......
“打住,是不是還有單親媽媽不放棄車禍變成植物人的女兒,忍痛改嫁之後繼父幫著分擔生計,最後女兒蘇醒,新組建的家庭過上安穩踏實小日子的故事?”
“啊,你怎麽知道?”
“這個新聞我早上剛看......”
“那是。我們這些沒經歷過的,或許隻當一則過眼就忘的社會民生新聞,但對於蒙難的當事人來說,假使有人能為他撐起一片天,他的人生就會完全不同。”
心弦一顫,王語非很難說自己未受觸動。
栗瑤不愧是營銷部室的首席客戶經理,她很善於“踩點”,舉的例子都是些和小王一樣的平凡小人物,就好像於平凡中迸發愛的能量,也是小王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使得王語非愈發共情起來,她不由得問道:“栗總生的病也是這樣嚴重嗎?”
當然,她沒忍心將“絕症”二字宣之於口。
“啊,這個嘛……”栗瑤乾笑了兩聲,“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麽病。”
小王:“......”
見對方露出一派無言的表情,栗瑤連忙補充道:“我可沒有替姐姐故意賣慘的意思,她這個人特別悶,我問了她也總是沉默相對。但她現在的健康狀況已經旁人可見的強撐不住了,反正待會兒你見了就知道。”
“待會兒?!”王語非坐著也能腳底打滑,差點呲溜滑進桌子底下。
她心想,栗二小姐有先見之明,她現在果真需要一杯定驚茶。
而後,栗瑤將自詡天.衣無縫的作戰計劃分享給小王:“姐姐她回國後一直獨居著,隻請了個鍾點工幫忙做飯和簡單收拾屋子。我打算以生活助理的名義將你推薦給她,算是給她遞個順水推舟的台階。你如果願意辛苦一些,下班之後額外照料她,我會支付你每月一萬元的生活助理的工資。”
不得不說,先講情再講錢這個套路小王是受用的。
如果不算年終獎,她在天秦的稅後月收入不過五千來塊而已,二小姐提出的萬元工資著實是筆巨款。
“你要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可以簡單草擬一份用工合約。”栗瑤捕捉到她的動搖,連忙再接再厲。
“不是的,我只是懷疑自己未必能做好,未必能達到你的預期。”王語非抬眸,認真地望向她。
“我的預期?你覺得我的預期是什麽?”
“唔,大概是讓栗總發自內心接受這段人生、這個世界吧?”
“誒呀,你可真是隻善解人意的小甜心~~我好像有點明白姐姐為什麽會愛上你了,也只有你才能成為她的救贖。”
“別說的栗總下一秒就要輕生似的……”栗瑤的用詞太重,王語非表示自己的小身板負擔不起。
成為另一個人的救世主?
奇幻而不可思議,換做往常任何一個日子,她連置身夢境時也懶於創造如此天馬行空的情節。
栗瑤在聽到“輕生”二字時皺了皺眉,唇角泛起苦笑:“不一樣的......沒有支點地活著,其實離死也不遠了……”
王語非一時不知說什麽好,畢竟......
給了支點又撤走,豈不更為傾覆毀滅?
她總不見得“賣身”大小姐一輩子吧??
......
最終,王語非得到了一個結論:二小姐出馬,就沒有啃不下的生意。
兩人的合作一拍板,栗瑤乾脆訂了幾十份點心,寫下配送地址給店員,說要請營銷部和品質部的同事吃下午茶,隨後帶著尚處雲裡霧裡的小王風風火火地殺上栗玦辦公室。
王語非驀然生出一種上午剛相上親,下午就要登門提親的倉促感。
誰家姑娘是如此的恨嫁?
栗瑤讓她先在門外候著,等她向栗玦匯報完部門日常工作,再將小王即將走馬上任的驚喜雙手奉上。
因此,王語非隻好百無聊賴地坐到外面通廊嶄新的卡其色皮沙發上,刷刷手機打發時間。
她其實很想將注意力放到屏幕上那些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新聞資訊上,然而幾步之遙的辦公室中,姐妹倆的對話鑽過虛掩的門扉,一句不落地溜進她的耳朵。
她們確實是在談公事沒錯。
栗瑤面對她時千奇百怪的語調,到了她姐姐這裡全收斂成小心翼翼的征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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