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一點的人總是要當這是什麽不好的兆頭的。
王語非剛想用鑰匙驅動栗總的轎車,但歪頭一想,坐在車裡等栗總還不知要到哪時,別把眼睛閃壞了,多劃不來。
於是她腳步一旋,決定先回辦公室乾一會兒打軸副業。
孰料她舉步剛迎前了兩米,余光忽然掃見另一側的一台香檳色轎車裡,栗二小姐一動不動趴在方向盤上,由於沒有打開車內的閱讀燈,從小王這個角度看來車裡光線昏昧極了,佐著車庫頻閃的大燈,斷續的光芒在栗瑤拱起的脊背上劈開一道道詭異的弧形,叫人看得心驚肉跳。
細聽之下沒有傳來引擎的嗡鳴聲,顯然車子未被發動。
王語非連忙走過去查看情況,也不知栗瑤是不是也和她一樣,難過的時候隻敢一個人躲到暗處偷偷消解情緒。
盡管栗二小姐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兩邊的車窗緊閉,王語非繞去駕駛室挨近看,靜謐之中,當那忽閃著的燈光亮起,瞬間映得栗瑤的脖頸一片慘白,似乎都能看見蟄伏在肌膚之下一道道泛青的血管正在小幅地扭動著。
第18章 同.居???
王語非還來不及將現象轉換成思維,忽而車內一陣響動,卻原來是栗瑤猛地抬起腦袋,調轉視線迎上車窗外小王那束探究的目光。
啊......
幾綹歪歪扭扭的碎發黏在栗瑤臉頰邊上,她的睫毛膏似乎被剮開了一層,蹭到了眼皮和眼瞼,黑乎乎的一片,這真的不是恐怖片女主角的妝容標配麽……
事實上,小王覺得自她發現趴倒的栗二小姐起,所發生的一切都跟恐怖片別無二致。
栗瑤卻是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會兒脫妝脫得有些嚇人,她搖下車窗不解道:“怎麽站在這裡?你找我?”
聽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麽異常,王語非試著放松心神,這應當不是一隻浸滿仇怨,從栗二小姐身上複刻下來的鬼魂吧?
“沒什麽事,只是怕你身體不適,在車裡暈倒了。”小王撓頭道。
小王的話勾起栗瑤一陣輕笑:“你當我是姐姐這樣的病弱美人呀?話說回來,你剛才在辦公室幹嘛打斷我?我對你和姐姐的事可感興趣了。”
“我不打斷,難道由著你抖落我和栗總下班後的往來?就算我們是簽過約蓋過章的正常雇傭關系,傳到其他同事耳朵裡也會產生不好的影響。”栗瑤哪裡能想到王語非臉孔一板,說得相當義正詞嚴。
栗瑤衝她擠眉弄眼:“真沒勁~別人愛嚼舌根就讓別人嚼去唄~我偏就等著看你和姐姐之間擦出一些正常雇傭關系以外的火花。”
小王:“......”
栗二小姐這真的不是什麽百合控的惡趣味麽……
稍過片刻,車裡的人半掩著嘴打了個呵欠:“好困哦~你幫我看看現在什麽時間了?”
王語非回答:“沒到六點。原來你剛才是在車上睡著了?”
栗瑤撐著下巴道:“嗯,一會兒還得跟個臭老頭周旋,不得抓緊時間養精蓄銳啊?”
看來這個臭老頭說的應該是她稍後的會談對象——新悅的老總。
“唔,我還以為你......”
“呵呵~以為我為情所困,埋頭痛哭?”
王語非抱著肩膀體恤地說:“談戀愛的事我雖然也不怎麽懂,但分手了哭一哭有什麽不對麽?”
栗瑤直直地望著她,眉宇間攏起某種暗諷的意味,與平常見人三分笑的她大不相同:“可是吧,意識畸形的人多了,那些做著最正常的事的人,反倒成了嘲弄的對象。”
靜水流深,深難見底。
王語非感到心驚,要不怎麽說栗玦和栗瑤這倆人是姐妹呢。
她們的身上仿佛與生俱來披覆著一層晦暗,差別或許只在栗玦形於外,而栗瑤隱於內。
“怎麽了?被我嚇到了?我不過是覺得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著實可惡而已。”栗瑤饒有興致地將手伸出窗外,想去夠小王的衣襟卻撈了個空,她略有不甘地擰了擰嘴,“真是牆倒眾人推啊,現在連你也欺負我。”
“我沒有啊。”小王無辜道。
“那我現在想要抱著你哭一會兒,你就給句準話行不行吧!”栗瑤這話說得咄咄逼人,但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忽閃忽閃,即使妝花了有所減分,想必十個男人中至少還得有九個大呼腿軟,美人投懷送抱還不好麽,又不是讓他們去天上摘月亮。
但王語非卻不為所動,直接給拒絕了:“不行。”
栗瑤不假思索地接道:“怎麽?怕我姐吃醋?”
王語非聽得一腦袋汗......
有那麽一句話說的是腐女都是從直女衍化而來的,栗二小姐三句不離撮合她跟栗總,確實存在某種異樣感。
是說她和栗玦花好月圓,對栗瑤有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麽?
想到這裡,王語非不由得攢起眉心,她其實很想開口詢問栗瑤關於吳嫂提過的車禍。
那樣的痛苦經歷對當事人來說一定是竭盡全力要去遺忘的,所以她不能長驅直入跑去栗玦面前剜傷疤。
從栗瑤這邊旁敲側擊或許是她獲取真相最後的方法。
可真相對她來說重要嗎?又因何而重要呢?
“好啦好啦~別板著臉了,我知道你的懷抱不能為我敞開,但今晚陪我玩耍一下總可以吧?”達不成最高期望,栗瑤也並不介意放低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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