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秦應該被更妥善地規劃,由更優秀的掌舵手領航。我不敢說那個人是我,如果栗瑤可以放下玉石俱焚的決然凜意,她可能是相比於我更適合的人選。”
王語非靜靜聆聽,透過廊外的玻璃牆,可以看見樓下形形色色的人穿流而過。
第70章 小金庫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 也許是盡快恢復健康,也許是脫貧致富奔小康,也許是更聚焦的, 僅僅希望在聖誕節上送出的禮物不要遭女友嫌棄。
王語非撇過頭微笑:“你的目標聽起來很大、很難啊。”
栗玦同樣回以微笑:“那你願意陪我一起實現嗎?”
彼此的心意在相視而笑中,逐漸清晰,逐漸嵌合......
......
在兩人離開醫院前,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行至腫瘤放射科的時候, 王語非瞅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深褐色的西服似乎兩三個禮拜不帶換的, 加之他的少年白頭太有辨識度。
“華特助?”順著小王的低呼, 栗玦也將視線探過去。
只見檢驗科室的房間裡, 華西銘在護工的協助下,把送入設備密檢的推車搬了下來,推車上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佝背老太太, 一臉病容。
護工在老太太身後握住手柄準備推車, 華西銘蹲下.身體為老太太收了收領口。
再起身時,他看見了路過門口的栗玦和小王。
他轉頭與護工囑咐了幾句便步履匆匆地趕來門外向兩人問好。
華西銘這一副正裝打扮, 連領帶都來不及摘, 一看就是下了班立馬轉場醫院的。
栗玦顯然知道一些情況:“你母親的病況如何了?”
華西銘沉重地歎了口氣:“最近在試新的靶向藥,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她好像又瘦了些。”
“沒法子啊,她現在吃不下東西,一碰就要吐,只能靠營養針勉強維持。”
栗玦垂下眸子想了想,開口道:“如果需要拿假, 可以跟我說。”
“別了別了。栗總,我知道你現在諸事纏身,讓我盡一份力吧。更何況我欠你的錢, 也不知幾時才能還上。”錢是任何一個重病患者家庭最深的痛,提及此事,華西銘不由露出無奈的苦笑。
栗玦是個體恤的上司,淡淡道:“嗯,先試著將人救回來吧,其他的推後再議。”
華西銘留意到一旁的小王抓耳撓腮直犯難,似乎是想說些寬慰的話,卻又擔心自己沒有立場。
這種時候,貼心的華特助自然是要送上立場給人家的:“小王,最近我有些失職的地方,多虧你給我填上。”
說起來,華西銘是栗玦的工作助理,而王語非是她的生活助理,有點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的意思。
當然,隨著栗玦與王語非的關系愈發親密,工作和生活的邊界也就慢慢消融了去。
只要小王有那個意願,完全可以在兩邊自由橫跳,外帶戲耍把式的。
小王心下了然,聽出華特助言辭中的善意,故而回道:“你家遭逢變故,我們同事之間卻都不知情,也沒幫上什麽忙,真是抱歉。”
“哪裡的話,要真這麽說起來,你手臂受傷我也沒上門看望。”
“這樣客氣來客氣去,感覺特奇怪啊。”
“是啊,有栗總這個橋頭堡在,我們倆其實都很熟了。有件事還真要你幫忙,先前我都和其他人解釋過很多次了,但大家似乎還是存有誤會,以為栗總怎麽個折磨壓榨我法。你現在也看到了,我是單親家庭,我媽媽對我來說很重要,用以她剛查出腦瘤的時候我一下子崩潰了。挺沒出息的不是?可這種愁是滲到骨頭裡的,我沒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小王聽了不免心下一慟,少白頭的真相竟是如此。從起初的震驚悲痛到如今的接受現實,他一定走過一段旁人難以想象的曲折之路。
......
因而在歸程的路上,小王仍惦念著該如何盡己之力向華西銘伸以援手。
“不用太擔心,他已經度過最難的一段了。”
“也是哈,那個,栗總你借了很多錢給他嗎?”
眼波輕轉,栗玦是什麽人,打眼便瞧出小王心底流淌而過的點點內疚,恐怕她曾經也是被那些無中生有的小道消息蠱.惑的其中一員。
栗玦倒也並不氣惱,只是感到奇怪。
她看起來真的這麽不近人情,甚至窮凶極惡嗎?
乃至於把小鮮肉逼得一夜白頭?
栗玦一時的走神令王語非以為自己不應該對一個數字刨根究底,她給自己打哈哈道:“不方便說就算了,我隨便問問的。”
“沒有不方便,”栗玦坦然回應,“前後加起來大概有三十五萬吧。”
小王倒抽了一口冷氣:“嘶——這麽多!也沒見那些造謠生事的人給華特助打錢!太欺負人了,那話怎麽說來著?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世道是怎麽了?!
沒道理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要被扣上肆意剝削的土扒皮的惡名!!
眼見王語非在那兒氣乎乎地撩腕子,淺淺的笑痕在栗玦的眉梢眼角暈開。
她從未說出口的是,其實她很喜歡看這家夥為了她動氣的樣子。
她越是表現得不在意,王語非越是會將她的事攬上身。
也許王語非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骨子裡是流淌著英雄俠氣的,栗玦喜歡看這個屬於她的正經衛士劈波斬浪,她並不熟練,也不勇猛,但一如十三年前,那方窄窄小小的後背承載著她崎嶇卻終將獲釋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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